“幫門的事情解決了,關鍵人物的事情也解決了,朋友,你做事的效率是真的高。”崔提克一邊稱讚著李伴峰,一邊割破了自己的掌心。
血液滴在了試管裡,崔提克把血液和藥液搖勻,遞給了燈泡。孩子給崔提克拿來了紗布:“流血了。”
崔提克搖搖頭:“這點傷口,不用包紮。”
燈泡在山洞口筆直的站著,看到崔提克拿來的藥品,燈泡有些猶豫。“不苦的!”孩子喊了一聲,他在給燈泡兒打氣。
“你看我是那種怕苦的人麼?”燈泡哼了一聲。孩子想了想,又喊了一聲:“不疼的!”
疼和苦,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燈泡不想喝崔提克的血。他看向了李伴峰。
李伴峰衝著燈泡微微點頭。
燈泡喝下藥劑,等了十幾分鐘,慢慢坐在了地上。
“給你喝水!”孩子給燈泡遞上了水碗,燈泡把一碗水都喝乾了,又坐了十幾分鐘,他緩緩躺在了地上。和之前的狀況相似,這是好轉的征兆,但不知道能不能好全。
就算不能好全也沒關係,此刻的燈泡堅信自己能痊愈,哪怕過程有點曲折,他也堅信自己能活下來。
崔提克觀察著燈泡的狀態,認真的做著筆記,他向李伴峰介紹了他的治療思路:“我一共製造了三種病毒,這三種病毒都對真菌有一定的攻擊性。”
李伴峰回想了一下曾經學過的生物學知識:“這種病毒應該叫噬菌體吧?”
崔提克仔細思索了一下對這類病毒的定義:“你叫它噬菌體也可以,但其實人類曆史上暫時沒有發現對真菌有針對性的噬菌體,人類發現的噬菌體都是針對細菌的,
真菌的生存機製防禦機製與動物、植物和細菌都有很大的差異,這就導致了真菌涉及的疾病都很難被治愈,
我製造出來的這些朋友,能力各不相同,有的感染能力比較強,確實有感染真菌的能力,但也很有可能傷害到一個人的正常細胞,
還有一類朋友識彆能力較強,能正確分辨真菌和動物細胞,可他們的感染能力比較弱,很難突破真菌的重重防線,
還有一類朋友識彆能力還可以,感染能力也還不錯,運氣好的話,他們能成為消滅真菌的主力,但如果運氣不好,他們也可能一項優勢都發揮不出來,反倒對燈泡的生命構成嚴重威脅。”
李伴峰皺眉道:“你這是撞大運?”
崔提克並不否認:“朋友,這是生命進化的過程,我們是生命的締造者,同時也是生命的篩選者,有很多隨機性的問題需要我們去麵對。”
話說一半,崔提克看了看身邊的孩子。
孩子吃了一口麵包,很認真的聽著崔提克的講座。
崔提克對一些特殊詞彙做出了解釋:“進化是一個特殊的過程,這個詞彙本身有一定的迷惑性,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用進廢退那一套錯誤的理論,從而對進化的本質產生一定程度的誤解,我覺得叫做變異和篩選,可能更貼切一些,你能明白麼?”
說話間,崔提克看向了李伴峰。
李伴峰看了看孩子,轉臉對崔提克道:“你要給他講課,就直接講給他聽,不用看著我說話。”過了一天,燈泡的狀況明顯好轉,崔提克能清晰的感受到燈泡身上的真菌數量出現了銳減。
“病毒產生了變異,對治療具有正向作用的變異!”崔提克非常興奮,他在燈泡身上回收了一部分病毒,“原本善於分辨的朋友,出現了善於感染的變異體,這類變異體活下來了!”
李伴峰問:“其他兩種病毒還需要保留麼?”
他很擔心那兩種病毒治不了病,反而會傷了燈泡。
崔提克點點頭道:“那兩種病毒依然要保留下來,我們之前在海吃嶺探討過生物抗性的問題,病毒會變異,真菌也會變異,一旦出現抗性,單一的病原很難殺死變異的真菌,
即使使用交叉控製,我們也無法保證用病毒能殺死所有真菌,最後會有少量的殘留,但動物也有自己的防範機製,我們有免疫係統,在真菌的數量被壓製到一定程度之後,免疫係統會幫我們解決問題。”
李伴峰認真聽完了整個分析:“也就是說,不需要動用你對微生物的控製能力,也有治愈這種的方法?”
崔提克點點頭:“我可以把最終奏效的病毒提煉出來,形成毒種,交給你帶回去培養,這種毒種能治好絕大多數感染者,除了一些深度感染,已經造成嚴重不可逆傷害的患者。
“毒種的置備需要多久?”
“順利的話,一到兩天即可,說起來這件事情有點遺憾,我一直想殺死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這種真菌算是實現夢想的一個捷徑,而今我親手把捷徑給斷送了,心裡有那麼點不舒服。”
李伴峰看了看身邊的孩子:“老崔,遇到這小家夥之後,你還想殺光所有人麼?”
崔提克搖頭道:“我的信念是不會變的,和這個孩子有什麼關係?他隻不過是我在德頌崖遇到的一個陌生人。”聽到陌生人三個字,孩子有些生氣,跑去和燈泡玩了。
崔提克有些擔心,但又不想顯露出來。
李伴峰趁機問道:“我聽說你發現了一種新的技法,能讓挑起戰爭的人患上疾病,能不能告訴我這種技法的原理是什麼?”
“這個技法還不成熟,準確來說,它並不能讓挑起戰爭的人患上疾病,而是能讓違背契約的人患上疾病,聽起來功能有點像契紙,在技法原理上,和契書也有些相近,
我們習慣了病從口入的概念,我們始終認為病灶就算不是從嘴裡進去,也一定是通過觸碰和呼吸產生了感染,
我們從來沒想過其他的感染模式,視覺上的感染,聽覺上的感染,嗅覺和味覺上都有可能感染疾病,隻是這類疾病的病原,暫時沒有合理的解釋
如果真菌有足夠的視力,我真希望能畫一幅畫,就把你的朋友治好,但在徹底把你的朋友治好之前,咱們先說一件正經事,之前我提出了三個條件,還有一個條件沒有實現,德頌崖需要一批糧食。”
李伴峰自然不會賴賬:“糧食已經啟程運輸,無論我這幾位朋友是否被治愈了,我都會留在這裡,幫助你把糧食發放下去,
但我要給你個忠告,給德修這麼多支援,未必是件好事,在遭遇困難的時候,德修端起碗能主動吃肉,在困難過去之後,德修放下碗會隨時罵娘,他們身上有很多靈活多變的特質,可能會給你帶來麻煩。“
崔提克歎口氣道:“締造和平的不是你我,是他們,他們是德頌崖的主人,我知道德修的品質和他們自己的宣傳有很大的差距,但我們都挨過餓,你知道挨餓的人,無法締造真正的和平。”
李伴峰點頭道:“咱們有約在先,我肯定會把糧食送來,我隻是給你提個醒,斬草最好除根,尤其是宋德梅那種人,你指望她能有所改變..
話說一半,李伴峰猛然回頭,看向了山腳。有人想要上山,實力不低。
崔提克的感知力不及李伴峰,但他相信李伴峰的判斷。
李伴峰剛殺了宋德梅的三兒子,她很可能惱羞成怒,上山報複。
崔提克從不輕敵,更何況宋德梅本身就不是該被輕視的對手,她的實力應該已經到了雲上三層。崔提克讓孩子和三名患者立刻回到山洞裡,準備召喚一部分刀勞鬼迎敵。
等敵人真到了半山坡,李伴峰稍微放心了一些。敵人就一個,而且這個敵人還認識。
這是個很俊俏的女子,穿淺藍長袍,頭戴圓頂小帽,臉上一副圓框黑墨鏡,手裡托著一桶算籌,背後背著一個碩大的算盤。算修阿霞,她是小鳳的宅靈,小鳳曾經是油桃的愛侶。
上次在楚二的新地上,李伴峰還見過阿霞:“我聽說你跟百目魚都嫁給了潘德海,不在家裡好好過日子,來這找我做什麼?”
阿霞連連搖頭道:“這話可不敢亂說,我們是真想嫁給潘老,人家潘老不收我們,到今天都還隻算寄人籬下,連人家的臥房都進不去,
今天來找七爺,是想跟七爺說件事,七爺手下有位兄弟叫秦田九,前日和潘老起了衝突,而今落在了潘老手上,潘老來問一句,七爺管是不管?”
李伴峰愕然良久,問道:“秦田九為什麼會落在潘德海手上?”
“這其中緣由,我們就不知曉了,潘老說了,七爺要是不管,他就把秦田九活剮了,七爺要是想管,就去海吃嶺領人。”怎麼可能出這種事兒?
李伴峰放心讓小胖去褲帶坎,因為他之前已經聯絡了馮帶苦,馮帶苦跟手下人有交代,到了褲帶坎,很快就會有人接應秦小
可小胖為什麼跑去海吃嶺了?
潘德海是不是詐我?
這老東西是不是還惦記著德頌崖?
李伴峰道:“秦田九確實是我朋友,但我手頭有事,暫時去不了海吃嶺,你回去跟潘德海說一聲,這件事等日後我再做處置,要是真傷了我朋友,彆怪李某和他翻臉。”
高淑霞道:“這事潘老已經想到了,他說你要是不方便去,他就來德頌崖找你。”“你先說說,他怎麼知道我在德頌崖的?”
阿霞笑道:“七爺在德頌崖出了這麼大動靜,潘老怎麼可能不知道?”潘德海在德頌崖還是有人,他找我,估計還是想來德頌崖當地頭神。李伴峰還真不休他:“行,讓他來,我在這等他。”
“咳咳~”崔提克在身後咳嗽了兩聲。
李伴峰不怕潘德海來,但崔提克害怕,潘德海真來了,肯定還得接著和宋德梅打,他們兩個一開戰,崔提克之前做出的所有努力,全都付諸東流了。
李伴峰也不想讓崔提克為難,他答應了阿霞:“我現在就跟你找潘德海去。”
他回頭叮囑了崔提克幾句:“我這三位朋友,全都交給你了,治好了病,配好了藥劑,你交給他們就行,他們會送到外州,我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完,而且要做到底,糧食過兩天就到了,村子裡如果還有人挑事,我幫你一塊處置。”
“李七,在這個世界上,你永遠是我最信任的朋友!”說完,崔提克拿出契紙,寫了一封契書,其中內容包括在徹底停戰之前,不能讓潘德海抵達德頌崖。”
李伴峰哼一聲道:“這點事情也要寫契書,這也叫信任麼?”“情誼是情誼,生意是生意,咱們最好寫的清楚些。”
兩人簽了契書,孩子知道李伴峰要走了,拿著一大塊麵包,給了李伴峰:“給你吃!李伴峰盯著孩子看了片刻,捏了捏孩子的臉蛋,笑道:“你怎麼這麼招人喜歡?”
李伴峰走了,崔提克抱起了孩子:“以後要和他這樣的人保持距離,他是個很凶殘的人。”àtaa4
阿霞帶著旅修靈物,李伴峰將就著她的速度,在新地走了兩天一夜,來到了海吃嶺。
潘德海在運門樓擺了酒宴,運門樓是潘德海自己的生意,最大的雅間專門給李伴峰,包吃管住。李伴峰沒心情吃喝,直接問起了小胖的事情。
潘德海歎道:“秦田九是害群之馬呀!”
“這話怎麼說?”
“我在新地養了一群馬,秦田九去了三天,吃了六匹,你說是不是害群之馬?”李伴峰不太明白,老潘這說什麼呢?
百目魚把秦田九叫了出來,秦田九紅著臉,低著頭道:“七哥,我給你惹事了。”
李伴峰從蟲洞裡把秦小胖救了出來,給秦小胖一百大洋做盤纏,讓他在褲帶坎住些日子,等馮帶苦派人接他。秦田九剛找到地方住下,在街邊吃飯的時候,他一口氣吃了三十多碗麵條,把麵攤老板都嚇壞了。
老板以前也見過食修,但像秦小胖長得這麼瘦,吃飯還這麼猛的,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秦田九才吃了個半飽,結果發現街上一群人圍觀,其中有一個人看著麵熟,好像是外州那位教授,叫於耀明。小胖沒看錯,這人真是於耀明,魯老板看他這些日子做研究,非常的辛苦,特地帶他來褲帶坎放鬆幾天。
於耀明正在街邊閒逛,聽說有人吃了幾十碗麵條,就在旁邊看個熱鬨,其實他沒認出來小胖,當初小胖剛一露麵,就被送進了蟲洞,於耀明根本沒記住他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