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記住了,小胖也變樣了,他比之前要瘦削的多。
可小胖嚇壞了,看見了於耀明,就等於看見了魯老板,於是他決定立刻離開褲帶坎。
可想離開也沒那麼容易,他得有路引和車票,三英門在褲帶坎有堂口,找到堂口的弟兄,報上身份,路引和車票倒也好弄。可如果真去堂口報了身份,他又擔心把魯老板招來,憑魯老板那身手,堂口裡的弟兄肯定打不過他。
秦田九無奈,隻能先去新地躲兩天,等馮帶苦派人來找他。
按照小胖的想法,褲帶坎是馮帶苦的地界,緊挨著褲帶坎的新地,肯定也和馮帶苦有關聯,就算新地不是馮帶苦的地界,估計也在馮帶苦的感知之內。
他把事情想簡單了,他去的那塊新地,不是馮帶苦的地界,也不在馮帶苦的感知之內,那是潘德海的地界。
在新地,吃喝都沒指望,小胖餓昏了頭,看到荒野上有一群馬,也不知道誰家養的,衝進去就開吃,一天兩匹馬,連吃了三天,被潘德海抓了個正著。
李伴峰聽明白了始末,問潘德海:“一匹馬多少錢,你說個數,我加倍賠你。”這確實該賠,李伴峰再怎麼厭惡潘德海,該講的道理,還是要講的。
潘德海擺擺手道:“那群馬有我一分心血,這可不是賠錢就能了事的。”李伴峰皺眉道:“那你想怎地?”
潘德海一笑:“我想收他做弟子,可秦田九非說這事兒得問過你,我這不專程把你請來了,就為了跟你商量這件事。”“弟子?讓他跟著你做德修?”
秦田九連連搖頭:“我是不做德修的。”
潘德海歎道:“這是什麼話?做德修委屈了你麼?我確實沒說讓秦田九做德修,他是食修的好苗子
我在海吃嶺這多年,對食修的修行之道頗有研究,我想把食修的修行訣竅傳授給秦田九,不知李七兄弟,你願不願意答應?”
李七看了看秦田九,小胖眼裡滿是渴望。這是好事。
可問題是,潘德海為什麼要做好事?
“收秦田九做弟子,教秦田九食修訣竅,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潘德海道:“我道門是德修,但海吃嶺是食修的寶地,占著這塊寶地這麼多年,沒有培育出一個像樣的食修,實在是我這輩子的憾事,
這話說來,你可能不信,在食修之中,我從沒見過秦田九這麼好的天賦,遇到一塊璞玉,精雕細琢把它打磨出來,這是一樁善果,也是一番德行!”
李伴峰開了金睛秋毫,盯著潘德海,仔仔細細打量一番,他真不相信這話是潘德海說出來的。
“你收小胖為弟子,是為了德頌崖的事情吧?你是不是想讓我幫你爭那塊地界?”
潘德海笑了笑道:“我再跟你說句實話,經過德頌崖的事情,我從新看清了自己的道門,以前的修行,是我把路走錯了,從今往後,德頌崖的事情,我不再過問了。”
“這話當真?”李伴峰深表懷疑。
潘德海拿出了一張契紙:“若是信不過我,咱們當場立個契書。”
“契書是要立的。”兩人商量一番,立下了契書。
潘德海確實隻想把食修的修行技巧傳授給秦小胖,他確實是想做一件好事。
李七還是想不明白:“可既然是做好事,你就讓阿霞在德頌崖把話說明白了,何苦讓我跑這一趟?”
潘德海笑道:“李七兄弟,跟你實話實說,我讓你來,是為了救你一命。”
李伴峰一愣:“你救我?”
“是呀!”潘德海讓阿霞拿出了算籌,當場算了一卦。
“這卦象很清楚了,”阿霞介紹了一下,”按照方位,這一卦指向德頌崖,德頌崖大禍臨頭,而且還是血光之災,潘老把您請過來,就是為了幫您躲開這場劫難。”
潘德海一捋胡子,笑嗬嗬道:“李七兄弟,受人點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我這可是給了你一場救命之恩,你該如何報答?”
話沒說完,李伴峰衝到了酒樓外邊。
潘德海愣住了:“李七兄弟,這飯還沒吃完,你這是要去哪?”
李伴峰一路飛奔,跑去了德頌崖。
崔提克治好了燈泡、蜜餞和海堂果,把新培育的毒株交給了他們:“病毒的培養方式和用法用量,我都寫在了記事本裡.能不能治好其他人,就看你們能不能把這些東西成功帶回外州。”
羅正南對燈泡道:“我可以把你們送到火車站,正好把七爺送來的糧食給接回來。”
崔提克向羅正南抱了抱拳:“羅兄,分發糧食的事情,還得拜托你。
羅正南回禮:“這是小事兒,我手底下的弟兄都在,沙蛇盟的人也能幫忙,一會等把糧食發下去,我把賬本給你看看,
你要覺得數目不夠,我告訴七爺再給你添些,你要是覺得數目夠了,和七爺的賬可就兩清了。
崔提克點頭道:“公平交易,我們的友誼比之前更加牢固了。”
羅正南準備送這三個人下山,這三個人有點舍不得走,他們舍不得這孩子。
孩子給他們三個準備了一個大麵包,還準備了一盒罐頭。
海棠果抱著孩子不肯撒手:“好孩子,姐姐帶你去越州好不好?那裡可好玩兒了。”
崔提克還在旁邊看著,蜜餞瞳了海棠果一眼:“彆亂說話!”
燈泡想給孩子送點禮物,他在自己身上摸了個遍,也沒找到合適的東西,最後把錢包裡的所有鈔票塞給了孩子。
三人跟著羅正南下了山,崔提克在自己身體裡留下了一些菌種,他試圖控製這些真菌,但每次嘗試,都已失敗告終。
崔提克很無奈:”真是一群固執的生命,比德頌崖的人還要固執,也許得多給它們一些震懾,才能讓這些真菌改變他們的生存習性。”
中午,崔提克給孩子做了麵包,孩子想吃湯麵,崔提克又做了麵條。
到了下午兩點,一名十二三歲的小孩,遍體鱗傷,跑到了山上,哭著對崔提克說道:“崔大夫,我們村子出事了,他們為搶你送來的糧食,在村口打起來了,村子裡死了好多人。”
崔提克皺起了眉頭,羅正南做事情一直穩妥,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狀況?
這應該是他手下人太不慎重導致的。
崔提克一直控製著殺人的數量,他想用最少的殺戮來解決問題,沒想到最困難的問題都解決了,卻因為分發糧食死了很多人。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孩子哭著說道:“我叫梁重德。”“你所在的村子叫什麼名字?”“德孝村。”
崔提克知道德孝村在什麼地方:“我現在帶你回家,你跟我走。”
梁重德哭著搖頭道:“我不敢回家,我爹娘被他們殺了,我怕他們殺了我!崔大夫,你留我住兩天,等他們打完了仗,我就去投奔親戚,我求你了。”
崔提克回頭道:“小德,照顧好這個哥哥,我去去就回。”孩子歡快的答應了。
臨走時,崔提克看了看洞口的兩個刀勞鬼。刀勞鬼朝著崔提克點了點頭。
羅正南等在火車站,找站務長問了幾次:“這火車到底什麼時候來?”
站務長又是倒茶,又是遞煙:“羅兄,我也問了好幾次了,本來說一點準到,現在都兩點半了,也不知道出了什麼狀況。“羅正南有點生氣了:“就送幾車糧食,也不是什麼費勁的事情,今天要是來不了,你們就說句痛快話,彆讓我在這乾等!”沙建鳳在旁勸道:“羅大哥,不生氣,咱們一塊打會牌,這樣時間過得快。”
孩子帶著梁重德回了山洞,梁重德壓低聲音對孩子說:“跟我回村子吧,德梅奶奶說了,你的罪還沒贖完,但你還是德頌崖的人,德頌崖還能容得下你。”
孩子沒有說話。
梁重德看了看洞口的刀勞鬼:“你不用害怕他們,我有法寶,咱們倆都能回村,他們抓不著咱們。”孩子搖搖頭:“不回村子。”
梁重德沉下臉道:“那你留在洋鬼子這乾什麼?想當叛徒麼?我就知道你不是好種!”孩子思索片刻,端起碗,遞給了梁重德:“給你麵湯。”
梁重德瞪起眼睛道:“我說的話,你聽明白了沒有,我要帶你回村子,你個狗養的賊種!你不走,就讓你死在這!”崔提克剛下山不久,就發現狀況不對。
火車根本沒來,糧食還沒開始發放,怎麼可能出現爭搶糧食的爭鬥?那個叫梁重德的孩子撒謊了!
崔提克拚命往回跑,等跑回山洞的時候,他聽到了奇怪的聲音。“哼,哼哼~”
兩個刀勞鬼,站在山洞裡。
一個刀勞鬼沒發出任何聲音,隻是默默站著。另一個刀勞鬼,喉嚨裡一直發出古怪的氣息聲。“哼哼~”
兩個刀勞鬼,站在山洞裡。
一個刀勞鬼沒發出任何聲音,隻是默默站著。另一個刀勞鬼,喉嚨裡一直發出古怪的氣息聲。“哼哼~”
他想哭,但是他不會哭。
崔提克走到近前,他看到了灑在地上的一碗麵湯,他看到了一地的血跡。他抱起了冰冷的孩子,跪在了地上,身體不住的顫抖。
“哼,哼~”一個刀勞鬼還在哭泣。
另一個始終保持安靜的刀勞鬼,一直盯著崔提克。
崔提克的身體在顫抖,一顆顆淚珠順著眼角緩緩滑了下來。他一手抱著孩子,另一隻手蹭了蹭眼淚,可是怎麼都蹭不掉。淚珠停在臉頰上,原本是透明的,不知被什麼東西染成了黑色。黑色的淚珠變成了疹子,疹子裡長出了紅色的斑點。
一顆一顆疹子,在崔提克的臉上迅速蔓延。
保持安靜的刀勞鬼,緩緩抬起了頭,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咆哮。“呼!”
雷聲滾滾,層層烏雲積極到了德誠山上,嚴冬時節,原本應該下雪,但今天下雨了。大雨傾盆而至,刀勞鬼的咆哮聲不停,雨水也一直不停。
在雨水的灌溉之下,山上的刀勞鬼一個接一個破土而出。崔提克抱著孩子,在大雨之中,沿著山道,緩緩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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