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韻秋立刻組織士人開戰,可這滿地影子的狀況,士人們也是第一次遇到,
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李伴峰準備親自加入戰場,八算將他攔住:「老七,不急,對方陣型還沒亂。」
「我下去,他們就亂了。」
「現在還不行,」八算指點著魚韻秋和鼇雙前身邊幾個位置,「這附近都有陣法陷阱,不能輕易靠近。」
李伴峰道:「我覺得陣法方麵還是要多學習的,伴峰乙,你去。」
伴峰乙回過神,看向了一個沒有名字的影子:「等什麼呢,快去!」
那影子不太情願。
伴峰乙怒道:「臨陣怯戰,你該當何罪?」
那影子衝到了魚韻秋身邊,魚韻秋周圍幾十名士人,立刻形成合圍,用各類武器圍攻影子。
影子被打的稀碎,短期內無法複原。
但陣法恢複的很快,魚韻秋和鼇雙前身邊的陣型沒亂。
李伴峰仔細觀察土人的站點和走位,沒看出有什麼特點。
八算四下看了看,發現洪瑩不在附近,
這是個展現學問和展現學者氣度的好時機。
他抬著頭,撚著胡須道:「不用看了,這裡有大量的算修知識,不是你一朝一夕就能學會的。」
李伴峰道:「那你肯定有破解陣型的辦法。」
八算淡然一笑:「辦法自然是有的,現在影子穿梭作戰,步步蠶食,就是對陣法最好的消磨,等消磨到了一定程度,再對陣法要害處出手,即可—」
轟隆!
洪瑩上前一腳踏破萬川,士人死了一大片,陣法被衝散了。
八算依舊撚著胡子,不知該作何解釋。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粉筆頭,蹲在城牆上畫了個陣法簡圖:「這張圖畫的不算準,可也基本算是還原了陣型,
剛才的情況是這樣的,咱們步步蠶食,老七,你聽我說,你先彆走,我還沒講到最關鍵的步驟——..”
趁著陣型大亂,李伴峰下去把魚韻秋捆住,扔給了八算看管。
洪瑩還在軍陣中縱情廝殺,李伴峰從地上撿了幾塊血肉,仔細對比之下,發現都不是鼇雙前的。
這鼇蝦去哪了?
這個人必須處理掉,絕對不能放走,
鼇雙前打了個地洞,逃了。
這個地洞不是剛剛打的,是他之前來掃盤子的時候打的,上麵隻蓋了一層浮土。
鼇雙前做事比魚韻秋謹慎,沒有退路的仗,他堅決不打。
鑽出了地洞,前邊是城外一片荒地,鼇雙前跌跌撞撞,準備逃回自己府邸。
可轉念一想,手底下的土人都折在船廠了,現在回府邸,李七要是追來該怎麼辦?
府邸還有兩件二等兵刃,指望這點家當,不可能攔得住李七。
跑吧!
鼇雙前直接跑向了碼頭,他是這麼打算的,在碼頭上不管遇到誰的船,直接包下來出海。
等到了海裡,鼇家巨蝦還在,擋住李七應該不在話下。
至於以後該怎麼辦,且看局勢再說,局勢尚可就留在大商,再想辦法打回囂都,局勢不妙,立刻前往土方,投奔聖上。
想的十分周全,可剛跑了幾步,鼇雙前覺得路不對。
他看到了一片陽光明媚的花叢。
光是陽光明媚這事兒,在內州就不可能發生,更何況這片花叢,鼇雙前也沒有見過。
中了幻術了!
鼇雙前趕緊找隨身的靈物,身上還有兩件法寶,但沒有一件能克製幻術,正焦急間,鼇雙前看見一名女子捧著鮮花,朝著他緩緩走來。
幻術中出現的女子必然不是善類,鼇雙前揮起一對鉗子,直接開打。
女子閃身躲過鉗子,鼇雙前的袖口裡鑽出一團火焰,把女子手裡的鮮花燒成了灰燼。
這團火焰來自鼇雙前身上法寶淚流星,鼇雙前是奔著女子身上燒過去的,這團火按理來說能把女子燒成灰,可不知道為什麼,燒到女子手上的花了。
「你這火,好奇怪。」女子絲毫不見慌亂,她還在分析這火的來源。
原野之上,複現出一幅巨大的銀幕,銀幕上有影像,之前放火的一幕被複現了出來。
鼇雙前十分驚訝,他沒見過這樣的幻術。
女子認真看了火焰的軌跡,稱讚道:「這法寶不錯,火團打出來像水珠似的,又快又刁鑽,不該好防備,
雖說不是你的技法,但法寶和你配合的默契,估計平時相處的挺好,
能和法寶好好相處的人都是聰明人,我也很欣賞聰明人,我給你個活命的機會,你想要麼?」
鼇雙前問道:「什麼機會?」
女子重新采了一束鮮花:「你願意加入手足盟麼?」
手足盟?
怎麼這麼耳熟?
好像在哪聽過。
鼇雙前想起來了:「普羅州有個盜修,他創立的組織就叫手足盟,你是他的部下?」
女子笑了:「你說的是何家慶吧?你可真會抬舉他,他是手足盟的成員,但手足盟不是他創立的,我更不是他的部下,何家慶就是個欺世盜名之徒。」
「你叫什麼名字?」鼇雙前正在拖延時間,他的另一件法寶啟動速度有些慢。
女子回答道:「我的名字很少有人知道,你就叫我五娘吧。」
「五娘,你是真心想讓我入夥?」
五娘把鮮花遞到眼前:「要是願意加入手足盟,就把這束花收下。」
鼇雙前伸出一雙鉗子手來接花,看樣子是答應了。
雙手碰到花之前,鼇雙前猛然一張嘴,一團烈焰噴向了女子。
鼇雙前什麼時候會噴火了?
他不會,這火還是淚流星噴的。
可淚流星在他袖子裡,為什麼這火能從他嘴裡出來?
伴峰子躲在一旁,怎麼想,都想不明白。
可五娘看明白了。
這團火噴在她臉上,沒傷了她,依舊把她手裡的鮮花給燒成了灰。
鼇雙前驚呆了,這也是幻術麼?
那女子手裡的鮮花確實燒成了灰,灰燼飄在臉上,觸感都是真實的,怎麼看都不可能是幻術。
既然不是幻術,為什麼淚流星會兩次失手?為什麼火焰都燒在了這束花上?
而且第二次出手的時候,淚流星還配合了另一件法寶行自在,出手如此突然,卻還是被這女子輕鬆化解了。
五娘看向了鼇雙前:「除了那件會用火的法寶,你還有一件法寶是旅修的根基,用的是逍遙自在之技,對麼?」
伴峰子很吃驚,沒想到逍遙自在之技還能這麼用。
鼇雙前點點頭:「姑娘好眼力,這兩件法寶都送給姑娘,姑娘還有彆的想要的,隻要鼇某做的到,姑娘隻管開口。」
五娘又采了一束鮮花,鼇雙前想趁著她采花的時候偷襲,可始終沒膽量出手。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願不願意加入手足盟,給我句話。」五娘把鮮花再次送到了鼇雙前麵前。
鼇雙前知道自己不答應下來,大概率脫不了身,可如果真的答應了,以後還不知道要引來多少禍患。
抱著最後一點希望,鼇雙前想再講講條件,要是能說得通最好,實在說不通,再答應加入手足盟也不遲。
「姑娘,我在囂都是有身份的人,不敢說呼風喚雨,也算雄踞一方,你想在器都做什麼事情,我都能幫你,可加入手足盟這事兒—」
呼!
五娘手中的鮮花燒著了。
這可不是鼇雙前放的火,是五娘自己點著了鮮花。
火光照向了鼇雙前,鼇雙前在火光之中連聲哀豪,在承受了極大的痛苦後,
化成了一道光暈。
五娘一張嘴,把光暈吞了進去。
她一揮手,幻術消散,連同她自己,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伴峰子始終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他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技法。
他不確定五娘是否走了,李伴峰給他的任務就是監視五娘,他有足夠的耐心完成任務。
魚韻秋被抓,鼇雙前死了,剩下手下兩千多士人全部殞命,無一幸免。
這可不怪李伴峰手狠,這些士人都帶著三等兵刃,還有幾名親隨帶著二等兵刃,士人戰力一般,這些兵刃可都凶狠,稍有不慎,戰局就有變化。
好在娘子和洪瑩都是戰場上的高手,沒給他們變化的機會,全都收拾乾淨了。
李伴峰於心不忍,拿著麻袋幫著這些人收了屍首,一邊收還一邊哭:「這些人都是奉命行事,卿大夫讓他們打仗,他們能不打麼,你們怎麼就這麼狠心,非得趕儘殺絕。」
他這一哭,鐵百聲手下的士人,心裡也不好受。
城主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哪怕敵人死有餘辜,城主都不忘了給他們收戶。
可收屍為什麼一定要用麻袋呢?
那些裝滿屍首的麻袋都送到什麼地方去了?
這天上一陣陣落黑灰,這又是怎麼回事?
有些士人心存疑問,可還來不及思考,卻發現鐵百聲從地上站了起來。
「鐵大夫,您醒了!」士人們趕緊上前扶。
鐵百聲推開士人,馬臉一沉,問道:「剛才你們沒有一個人出手,是不是?」
土人們麵麵相,有個膽大的土人,搖搖頭道:「鐵大夫,我們拚死與敵人廝殺,沒有一個怯戰。」
「放屁!」鐵百聲卻也顧不上卿大夫的身份,衝著眾人破口大罵,「你們一個個說的好聽,平日裡真金白銀,在我這拿了多少好處?
工人們好歲有膽子頂住大門,你們能千什麼?拉著弓在那擺架勢,當我不知道麼?」
一名士人愣然道:「鐵大夫,你剛才不是暈過去了麼?」
鐵百聲捶著胸口道:「我人暈過去了,可我的心是醒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