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案漆麵光亮流轉,青煙嫋嫋。
梁渠研墨。
徐文燭執筆。
由因至果,由首至尾,洋洋灑灑寫上整整兩頁,信件末尾綴有日期,蘇龜山、楊東雄、衛麟、徐嶽龍等河泊所高級官員挨個蓋上紅印,又是滿滿一頁朱紅。
吹乾墨跡。
徐文燭卷好信件,塞入金屬長筒,貼上紅雞毛,燙上兩端火封,環視一圈。
“派誰去送?”
“阿水,你去!”蘇龜山沒有遲疑。
“我?”
梁渠不太樂意。
跑腿送個信,事後論功行賞肯定挨得著,卻不會太多,然耗損的時間少說兩到三月,無疑浪費他功夫。
“煉製大丹頗耗時日,額外花費自然越少越好,你有二品龍血馬,一往一返,算上休息時日不消一月。
你又是海坊主的第一聯絡人,諸多細節比我們清楚,有人問起方便解釋,且既去帝都,正好帶上你那龍女娃娃。”
“娥英?”
“聽我的,有你好處。”
蘇龜山言簡意賅。
梁渠眸光閃動。
十月底兩人確認關係,蘇龜山貌似專門寫有一封信,三個月過去,肯定直抵帝都。
事已至此,不好再回絕。
正好有人充當“快馬”,徐嶽龍等人把近來要處理的信件、奏折一股腦全塞進木匣,讓梁渠帶上。
“可惜。”徐嶽龍拍拍梁渠肩膀,“我的晉升宴阿水你是吃不到了。”
“無妨,再兩年,徐大哥吃我的。”
“好!有誌氣!”徐嶽龍輕推後背,“去吧,梁衡尉,回家牽馬,不必再回來告知,順著大江大河,一路往北!給大順帶個妖王朋友回來!”
“遵命!”
告辭同僚,梁渠即刻拿上金屬長筒和木匣回家。
“興來,備馬!龍瑤、龍璃,給我收拾行李,兩套!娥英!出遠門了!”
無人詢問何事。
一刻鐘內。
龍瑤打好繩結。
赤山負上兩個行囊,口鼻之中噴吐熱霧,前蹄踏動青石。
梁渠牽住龍娥英的手,拉到身前側坐。
大氅一裹。
“走了!”
咚!
赤山猛蹬後腿,砸出兩個大坑,兩三個縱躍跨出義興鎮,自平陽府城上方橫掠而過。
鄉民、吏員們齊齊仰頭。
長風呼嘯。
大氅獵獵招展,直好似一隻張翅雄鷹翱翔天際。
待到無人之地,密林之中,河中水流一漫,兩人一馬儘皆卷入水中。
半跑半跨。
梁渠掐準龍血馬該有的進程。
二月中。
天寒地凍,帝都落大雪。
滿街的樹枝掛滿冰棱,屋簷上黏一層厚厚積雪,裹滿風雪的黑色大氅變作純白,棗紅大馬踏動漣漪,踩著積水潭的清波,闖入帝都。
“好耐力!”
梁渠拍拍赤山脖頸,口鼻間儘是白霧。
平日裡騎著赤山鄉鎮之間往返,幾裡十幾裡,眨眼便至,根本發揮不出赤山的駿馬性能,滄州到帝都一段沒走水道,幾乎同貼地低飛無異。
該說不愧為蹄行動物。
赤山甩動頭顱,打上兩個大大的響鼻。
嘩啦!
大氅抖動。
龍娥英先去積水潭收拾宅院,梁渠脫下大氅,給她披上避雪,旋即按照流程,由天羽衛引入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