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崇部族的青年推看獨輪車行走田埂之上梁渠甚至發現了露天煤礦,燃料從木炭轉變為焦炭,效率又一次大幅躍升。
期間。
天空中的大雨似乎從來沒有停過。
「卡尼期洪積啊。」
梁渠扛看鋤頭從泥巴地裡走出,抬頭直視灰色的太陽,那場高燒之後他每每堅持不住,便會想一想舜帝的臉,好似嗅了嗅新鮮的胡蘿卜,整個人又有了精神。
「回家吃飯,釀了一缸醬油,不知道成也不成·——
三年一晃。
沙河下遊的九條河道暢通,雷夏窪彙聚成湖澤,雍水、沮水也都會同流到雷夏澤中,種桑的土地上養有蠶蟲。
其後濰水、淄水,淮水和沂水,直至彭蠡之域集眾水成湖,作每年雁陣南飛息冬之地。
人們望的目光閃閃發亮。
再三年。
雲澤、夢澤平定,祭祀時有了濾酒用的青茅。
沱水、水疏浚、有了刻鏤的硬鐵,做箭的弩石、製馨的馨石。
伊水、洛水、水、澗水、漆水、沮水、灃水、涇、渭水———
百川入海!
洪水不再咆哮,所到之處,滋潤萬裡大地。
天下百姓傳唱美名。
梁渠越來越不覺累,他覺得自己是一個偉大的馴河高手,每一條河流都從暴躁變得柔順。每每堅持不住,就去找正式繼位的舜帝談談心。
一見到臉,好像又回想起自己的初心。
他開通了九條山脈,疏導了九條大河。
九州一統,四境可居,五湖之內的諸侯,皆可來京城會盟和朝勤。
帝舜賜給一塊黑色圭玉。
趕旱路坐車,走水路坐船,走泥濘的路坐撬,走山路用屐底有齒的。
有崇人回到那個一切之始的小小部族裡。
狗尾巴草夾縫生長,破爛的鐵鍬堆積成山。
「咱們用鐵鍬鑄一個什麼吧?來紀念水患的平定!」早早變成中年人的後軒提議。
「鑄一個什麼好呢?」
「碗!人人都要吃飯,吃飯是第一等事,鑄碗最好了!
「用碗體現不出帝的威嚴,用做飯的鼎吧,又大又重!」
「對,做鼎!」
「鑄鼎的話,要往上麵刻些什麼好呢?」
眾人三言兩語,最後齊齊望向上手的帝。
梁渠思緒飄遠,他想到了那個小土包,想到了那個微微熱的下午。
大同府。
旋渦閃過波光。
劍子鄯英從小腹金輪進入,從金佛右上方的手掌上走出。
「出來了出來了!是洞天庭的劍子啊!力哥,他取的什麼佛?」
力哥記住方位,不停地翻動冊頁,尋到對應位置。
「找到了,八大尊菩薩之一,虛空藏菩薩!虛無限境界,氣福可以無限生產和分配!
「唔,什麼意思——”」
「無形劍氣翻出數倍!氣運會得到好轉!」
嘩!
「又出來了!又出來了!」
「是天刀家的!」
「等等,上麵,懸空寺佛子也出來了!」
「上八手,佛!是佛啊!」
「什麼佛?」
「藥師佛!治愈世間的一切疾病的藥師琉璃光如來!」
一個又一個響亮的名頭爆出,人潮如海潮,伴隨懷空走出,青色光芒播撒人間,所有人的身體都仿佛得到了治愈。
百姓無不陷入無儘狂熱。
這不是神跡,什麼是神跡?
然而劍氣和青光尚未出現多久,金佛頭頂,。一輪金光忽然爆出,宛若升騰而起的太陽,光耀世間!
所有的光和太陽比,都是渺小燭火。
所有人眯起了眼,所有神跡皆像春日積雪,消融不見。
懷空默默盤珠。
鄯英掌心數乾丈的劍氣消散,重縮回十餘丈,悵然若失。
「大日如來!」
伏龍寺門口的力哥咽口唾沫,不顧眼睛酸澀流淚,努力睜大。
光芒之中,人影徐出。
衣衫上的銀魚從肩膀躍落至胸膛,濺出水花。
興義伯!
「是興義伯啊!」
「根本佛!」
「是根本佛!」
百姓跪拜不止,五體投地。
「師父!大師!住持!」
梁渠跳下佛頂,落到門口,依次問好,所有人喜氣洋洋。
十年治水。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所有的疲憊在這一刻全被瓦解,如釋重負,如卸鎖!
梁渠感覺自己精神經曆了一場酣暢錘煉,變鐵成鋼!
本來第二仙島未曾建成的「牆」,隱隱有再立之象!
「快進去吧!」
篝火衝天。
白象汲水,銅鈴作響。
一場盛大慶祝。
夜晚,梁渠抱住龍娥英,分明三日不見,偏偏熱情似火。
「佛內—哈—不好吧?
「所有佛和菩薩皆自大日如來所出,我這是——.—大歡喜禪!」”
燭火搖曳。
二十六日。
摸完寺內珊瑚、碟,神清氣爽的梁渠坐於上首,最後一點擔心也無,「都講」不是他,他隻是個作為傳聲筒的「複講」。
認真記錄金剛明王所言,整整一月,滿載而歸。
期間先發後至的查清等人亦知曉大雪山目的,震撼不已。
六月。
梁渠輕鬆勸動老和尚前往平陽府,除開懸空寺有所阻撓,順利非常,林林總總,功德圓滿,終於拜彆懸空寺,向藍湖進發。
中間倒沒忘記一件重要事宜。
夢白火!
七月。
賣掉最後五個位置。
大澤之上,寶船環繞,人蛙間雜,按次序尋找自己的位置,包圍成一個密不透風的「球」。
老蛤趴在大胖頭頂,朝天打個哈欠。
「準備好了麼?」
「準備好了!」
人蛙齊答。
「好!」
梁渠放開夢白火,閃回自己位置。
寶魚驚慌失措,甩尾亂蹄,猝不及防下躍出水麵之上,刹那間,與空氣接觸的它一陣扭曲,猛地進發出強烈但不刺目的白色焰火。
世界上最為純淨之光!
人麵被映亮。
心境陷入空白,肆意塗鴉。
安安靜靜,所有人推演自己的未來,沉浸在頓悟之中,海綿汲水。
唯獨梁渠。
他環顧左右,伸出手,五指筆直,陰影清晰,張合又握緊,湧出眩暈。
喃喃問。
「我,醒了麼?」
枝形閃電在雲層裡閃滅,從海麵生長入黑天,耳邊轟然爆震。
手掌內滿是冰涼濕潤的堅硬。
梁渠睜開眼,茫然地望著這個陌生潮濕的山洞,適才的歡聲笑語消失無蹤。
冰冷的風倒灌進來,他順著風的方向跌跌撞撞,
風越來越大,粘稠的水汽附著到岩壁上,聚成小股水流滴答淌下。
光亮出來了。
但依舊很暗。
肩膀蹭靠石壁,梁渠立到了洞口,一個小小的石台上,鉛灰的雲籠罩天空,黑色潮水碰撞在山崖之上,碎成白色的水花。
黑海。
無邊無際。
山洞開在黑海礁石上,天地狂風吹得他站立不穩。
突然。
怒吼蕩天,恍惚來自太古猛獸。
噗!
像是竹筒吹破了竹膜,梁渠雙耳鼓膜瞬間破裂,流出血水,所有聲音模糊成鳴咽。
水包鼓起。
一頭雙目金紅的白猿跳出黑海,仰天咆哮。
轟!
空浪炸開,拂過山崖。
海中礁石如火中灰燼,崩裂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