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家有如這雲桑,我等便是葛藤,本是一體,睦峰心頭也喜得很”
李曦峸將玉簡交到另一隻手中,溫和地道
“我還有一庶出妹妹雲英未嫁,一直想著嫁個大有前途的練氣修士,不如配給你,你倆這幾日見上一麵,若是能看得上眼,你我兩家再作親家,豈不美哉”
陳睦峰頓時有了喜色,這些年妻子故去,遲遲不娶不就是為的這句話眼下終於攀上了仲脈的路子,連連點頭,喜道
“屬下多謝大人”
兩人暢談一陣,陳睦峰入了李曦峸的門下,頓時親近起來,講話也放鬆許多,低聲道
“睦峰跟隨大人多年,心中始終有一惑。”
“說。”
李曦峸微微點頭,陳睦峰長長的眉一挑,低聲道
“大人”
陳睦峰這才吐出兩個字,天空中猛然落下一陣寒風,白衣少年駕風而來,腰上掛著一劍,目光凜冽,在陳睦峰臉上一掃,落回李曦峸身上
“兄長”
“峻弟來來來”
李曦峸頓時把陳睦峰拋在腦後,上前拉住弟弟的手,李曦峻嗬嗬一笑,答道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兄長不如同我上山”
“好好”
李曦峸與他一並駕風而起,落在青杜山上的小院上。
李曦峻推門而入,一拂袖,滿屋的燈光亮起,取來兩壺新酒,往案上一放,一頭往杯中注酒,一頭輕聲道
“兄長好威風,聽聞玉庭衛出入六峰,探察諸情,比族正院還要快一手”
“哪裡哪裡”
李曦峸被他捧得哈哈一笑,李曦峻複又輕聲道
“我還聽聞當年被兄長救濟過的寒門與旁支,如今都成了好手,紛紛入峰從事,更有入了族正院與玉庭衛的修士,都對兄長讚歎不已。”
“言過其實了”
這事情確實是族中美談,李曦峸私下裡為自己眼光驕傲過,如今被弟弟這麼一說,連忙謙虛起來,李曦峻擺擺手,繼續道
“我仲脈更是人才輩出,在諸峰擔任要職我在山上修煉多年,很少管家中之事,這些人自是離不開兄長的培養提拔”
李曦峸微微皺眉,抿了口李曦峻遞過來的酒水,隱隱有些察覺,沉聲道
“我不曾有半分徇私之心這些人都是依憑才能努力,峻弟要是用這話來責怪我,未免太看輕我了”
“兄長做的本身不算錯。”
李曦峻似乎料到了他的反應,搖頭道
“若非如此,也不會與兄長這樣客氣。”
他緩緩挑眉,聲音慢慢冷下來,低低地道
“可拔擢人才、結親望姓、染指玉庭、族正兩部,在諸峰之間培養親信”
李曦峻頓了頓,盯著兄長的眼睛
“這不是我仲脈嫡長應該做的事也不是身為曦明的兄長應該做的事。”
他把玉杯一放,眯眼道
“兄長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在培養黨羽,安撫眾姓,你在證明自己比明弟更優秀,在逼著家主把曦明的位置讓給你”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李曦峸一向溫和的臉色也終於慢慢嚴肅起來,他緩緩地道
“沒有什麼讓不讓的,明兒誌不在此,不過是你們在逼他罷了我也沒有這些意思,隻為家中好罷了。”
“血脈外流之事尚未定奪”
李曦峻麵色繃得緊緊,低聲道
“曦明還能有子嗣縱使他無意於此,同樣可以由膝下孩兒接過家中之事”
李曦峸低低歎氣,溫聲道
“那峻弟意下如何”
兄長這一句話頓時讓李曦峻啞火了,一邊是因為自己一句話被剝奪了權位的族兄,一邊是準備一展抱負的兄長,李曦峻隻能閉目,說不出話了。
如今的局麵,想必家中長輩也是默許的
李曦峻隻是心中一悶,再也不能說些什麼了,悶聲道
“曦明的事情我也有罪,自曦明禁足,整個仲脈就在推著兄長走了,身後站了太多人,兄長不得不走,我沒有資格說兄長。”
李曦峸點點頭,若有所思,李曦峻劍眉舒緩,繼續道
“隻是兄長提拔的那些人,許多是因為得了兄長的恩情,便借了兄長的威勢,又得了仲脈的支持,這才顯得出眾,兄長要小心用著。”
“好。”
李曦峸應了一句,李曦峻隻能拱拱手,溫聲道
“曦月輩此後是你我兄弟二人作主,還望兄長謹慎行事。”
他揮袖退下去,白袍的身影踱步到了門前,李曦峸直勾勾地看著他挺拔的背,口中的話語輕不可聞
“峻弟怎麼不問問這些事是不是淵蛟叔讓我做的。”
李曦峻微微一頓,駕風而去。
李清虹在青杜峰上閉關三年,出關之時已經是練氣八層,鞏固了一段時間修為,本等著晦朔日就服下丹藥,突破九層。
不曾想李淵平親自來了一趟青杜山,說是幾年來烏塗山洞府的雲氣湧動,洞府內都是澹澹的水聲,地麵上則湧出清水。
山越之地的天氣也越來越反常,傾盆大雨常常隻下半炷香,天朗氣清轉瞬風雨飄渺,魚鱉都往岸上竄。
李家有過李通崖突破的經曆,清虹聽到此處,便曉得是兄長李淵蛟這些年閉關修煉,衝擊築基正到了關鍵之時。
“兄長也是突破築基這樣生死緊要的事,一聲不響就開始衝擊了也不知會一聲。”
口中說著,李清虹還是急急忙忙駕風去了烏塗山,親自在洞府前守著。
不好意思,有些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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