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晦暗的大殿中一動不動地對視,臉半隱沒在黑暗中,眸中都沾染了明亮的月色,這片刻,大殿裡靜得能隻能聽見彼此交織的呼吸聲。
“慕子期,為什麼要用你的血供養水鬼”
淩妙妙的麵色平靜
地開了口,兩隻眼睛亮閃閃的。
宛江船上,她指著他鼻子質問他為什麼不上藥的時候,露出的也是這樣的表情。
慕聲神情浮動了一瞬,眸光逐漸深沉,有些咬牙切齒了“我早告訴過你,太聰明不是什麼好事。”
妙妙望著他,慢慢鬆開了手,無聲地笑起來aaadquo怎麼辦,又讓我發現一個秘密,你是不是要立刻弄死我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那笑容又燦爛又輕佻,看起來竟然十足興奮。
慕聲也放開她,冷眼看她揉著自己的手腕,拉下臉警告她“你以為我不敢”
“你自然不敢。”妙妙垂首,“慕姐姐還在等著與我們會合。”
慕聲果然一僵。
任何時候,拉出姐姐這座大佛,都能把他壓在五指山下不敢造次。
慕聲一直覺得淩妙妙像隻兔子隻管動著三瓣嘴吃吃吃,遇到危險就一頭鑽進洞裡,隻留下個毛絨絨的屁股的那種兔子。可是最近,兔子的膽子肥得過了分。
失血的眩暈感尚未褪去,腦子昏昏沉沉,他在空蕩蕩的佛殿裡踱步,卻並不因為焦慮,反而覺得心中浮出一種久違的輕鬆。
任何時候,長時間地獨自背負一個秘密,都會使人疲倦不堪。
他也已經到了沉默忍耐的儘頭。
“我真的很好奇,你對妖物出手向來毫不留情,以你的脾氣,那苟延殘喘的水鬼,早就該在過宛江的時候就死絕了,不是嗎”淩妙妙仍然坐在蒲團上,盯著慕聲徘徊的身影。
慕聲腦海中卻閃回那句冰涼的詛咒“你在這裡殺妖怪殺得快活,可還記得地下的娘麼”
他有些心煩地轉了一圈腕上收妖柄,答非所問“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當時在皇宮,你借著裝病,兩次支開我去應付太醫,水鬼趁機從窗口進來。彆說你手腕上平白無故多了傷”她嗅了嗅自己的手指,皺了皺鼻子,旋即又笑,“水鬼的那種氣味,我這輩子都忘不掉。”
慕聲借著月光打量淩妙妙帶著絨毛的臉。
兔子時而聰明時而糊塗,時而恨不得躲到天涯海角,時而又親近得蹬鼻子上臉。她幾次三番踩線,卻讓他下不了狠心斬草除根
若不是她真心實意喜歡柳拂衣,他簡直要懷疑淩妙妙是專程衝他而來的了。
柳拂衣他心內冷笑一聲,多加了一點,兔子眼光不佳。
“慕聲,那玩意究竟用什麼東西威脅你,竟讓你退讓至此”
妙妙心想,黑蓮花手狠心黑,做事全無三觀,現在任人騎在頭上,那水鬼掌握的一定是了不得的秘密。
真是刺激
一提起這個,慕聲頓時惱了“跟你有什麼關係”
“自然有關係。作為朋友,我好心提醒你,不要被人騙了。”
這話說得真心實意,又理所當然,帶著淩妙妙一貫無知無畏的脾性。
夜風送來梔子香氣,飄散在空中,是濃鬱得幾乎有些糜爛的味道。
慕聲低頭望著她“我希望以我血換一些秘密。”
言外之意,你不要多管閒事。
妙妙一貫抓不住重點,仰頭一臉好奇“你的血到底有什麼特彆,引得妖物競相追逐”
香氣愈發明顯,到了有些嗆人的程度。慕聲的話剛開了個頭“我的血”少年意識到自己讓淩妙妙帶偏了去,眸中閃過一絲惱意,“我憑什麼告訴你”
淩妙妙白皙的小手在鼻子前麵猛扇“咳咳,哪裡的花這麼香,嗆死人了。”
慕聲這才留意到空氣中馥鬱得近乎嗆人的味道,心裡陡然一驚糟了,一時大意
渾身上下迅速緊繃起來,右手腕鋼圈瞬間脫出,捏在了指尖,左手一把拎起地上的淩妙妙,但已晚了
月光不知何時被遊動的黑雲遮蔽,大殿裡伸手不見五指,一點點昏黃赤紅的光,從腳下慢慢亮起。
朱紅、藤黃、靛藍首先映入淩妙妙眼簾的,是一隻手腕上一圈又一圈沉重的金飾,隨後是一對對摟抱在一起的男女暴露交纏的身軀。
這這這是
“呀”
眼裡仿佛被辣椒水刺了,心驚肉跳,她下意識地閉上眼,鴕鳥埋沙一般,飛速一頭紮進慕聲懷裡,腦袋好像要將他的胸膛鑽出個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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