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諜戰歲月!
偵緝大隊。
汪康年站在那裡,他的目光卻一直望著地上這具用擔架抬來的屍體。
就在半小時前,特高課派人來帶走了小四的屍體,同時送來了這具屍體。
汪康年默默的抽煙。
一顆接一顆。
他的內心裡有恨,恨自己沒有勇氣拒絕日本人的無理要求,竟然連小四的屍首都沒有能夠保住。
他的身體微微後仰,倚靠在了牆壁上。
除了恨之外,就是歎氣和無奈。
因為他無法拒絕日本人的命令。
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汪康年看了一眼半截煙蒂,他愣了下,然後把煙蒂在刷了白灰的牆壁上摁滅。
然後,他彎腰,蹲下來,就那麼的盯著地上的這具屍首看。
特高課那邊的說法是,此人正是殺害小四的真正凶手,現在已經將該凶徒緝拿歸桉了,那麼,此桉也就到此為止了。
嗬嗬。
嗬嗬。
汪康年的喉嚨中發出‘嗬嗬’的聲響,額頭上的青筋綻出。
小四明明是死在程千帆的手上,最後開槍的是呂虎,這鐵一樣的事實,日本人竟然都能翻桉,不知道從哪裡弄了這麼一具屍體,說此人才是殺死小四的凶手!
這就是日本人給他的交代!
這就是日本人依舊還在庇護程千帆!
汪康年想不通,他汪康年自從投靠了日本人後,雖然心中依然有對校長的那一絲忠誠,但是,他汪某人對日本人也算得上是鞍前馬後、兢兢業業。
死在他汪康年手裡的紅黨以及軍統的人,不知凡幾,就憑這些,他汪康年做得還不夠好?
他的左膀右臂,最親近的手下,兄弟一般的手下被程千帆殺了,日本人不僅僅沒有允許他去報仇,竟然還給出了這麼一副答複!
簡直是奇恥大辱。
同時,最讓汪康年想不通的是
憑什麼?
程千帆那個家夥憑什麼比他這個兢兢業業為日本人效命的‘漢奸’更加受到日本人的寵愛和庇護?!
是的,就是庇護。
特高課的人直接告訴他,或者說是警告
荒木室長說程千帆副總巡長是大日本帝國永遠的好朋友。
這句話的潛台詞就是不可以對程千帆動手。
汪康年想不通。
憤怒。
不解。
委屈。
狂躁。
傷心。
難過。
諸多的情緒撕咬著汪康年的神經。
他的目光鎖定在了地上擔架上的這具屍體。
驀然,汪康年拿起桌子上的南部手槍,關閉保險,槍口對準屍體,扣動扳機——
啪啪啪!
身中好多子彈和彈片的陳香君的屍體徹底被打成了馬蜂窩。
槍響後,有偵緝隊的手下舉著槍在外麵喊,“隊長,你沒事吧。”
“滾!”汪康年咆孝。
“曉得了。”
汪康年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的南部手槍槍口低垂,他的身體歪了歪,這使得那把南部手槍看起來就像是一根支撐他身體的拐杖似的。
當天晚上,荒木播磨就收到了密報
汪康年朝著陳香君的屍體連開很多槍,彈匣都打空了。
……
距離小四被殺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了,汪康年沒有任何動靜。
最親近的手下,最好的兄弟死於非命,這件事似乎就這麼過去了。
程千帆非常驚訝。
他和荒木播磨碰麵的時候談及此事,也是不禁感慨汪康年的隱忍。
荒木播磨則更加堅信汪康年是有問題的
越能忍,愈發說明汪康年之狡猾,說明這個人所圖乃大。
……
“南京不行。”汪鉄牧搖搖頭。
戴春風嚴令他們製裁大漢奸陳專,此事已經過去快一個月了,重慶方麵昨日又來電斥責了,嚴令上海方麵儘快製裁陳專。
隻是,陳專現在基本上都呆在南京,好些日子沒有回上海了。
有手下就提議可以去南京動手,盧興戈眉頭一皺正準備反駁,卻是汪鉄牧已然否決了這個不靠譜的建議。
南京自然是不能選的,畢竟那邊不是他們自己的地盤。
更何況,此時的南京可謂是戒備森嚴,完全在日本人的控製之下,彆說是去南京刺殺大漢奸,就是想要混進城去,隻怕都很困難。
特彆是一年多前的慘事之後,軍統在南京的力量幾乎毀滅殆儘,時至今日依然未曾恢複鼎盛之時的三分力量。
刺殺地點隻能是上海!
“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等,等待陳專回上海。”汪鉄牧沉聲說道。
“春節在即,陳專全家都在上海,他必然要回上海陳公館過春節的。”盧興戈說道,“我們現在要確定的就是陳專哪一天回上海。”
……
兩日後。
軍統在南京的內線傳來情報,陳專確定將於近日回上海家中過節。
而在這樣喜慶的節日裡,陳專的警惕性多多少少都是會有所鬆懈的。
“我就不信了,春節了,這老東西還會如臨大敵。”盧興戈冷冷說道。
“阿元,你帶人在火車站守著,我要在陳專回到上海的第一時間知道。”盧興戈吩咐說道。
“是!”
“阿義,你帶人盯著碼頭。”盧興戈繼續下達命令。
儘管陳專大概率是乘坐火車返回上海,但是水路也不得不防。
“是!”
……
眾手下離開後,盧興戈拿著通過劉海山,從張國清手裡得到的陳公館的地形圖,不禁皺眉。
位於愚園路668弄25號的這棟三層小洋樓。
盧興戈一開始認為陳專公館的位置毗鄰馬路,四通八達,周邊有公寓、舞廳,是便於行動後撤離的。
對於刺殺行動頗為有利。
不過,隨後他仔細研究和分析後卻發現事情並非這麼簡單。
陳專公館處於華界與各國租界的交界處,各種關係盤根錯節、各方勢力錯綜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