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直接問他道:“你去季家鋪子送金子之事,李家人曉得不曉得?”
曹順一怔,隨即仔細想了想,道:“奴才摸不準了,二十五那天李四爺過來尋奴才過,趕上奴才奉命往季家鋪子送金子,不在家裡,他就去南城尋奴才了,曉得奴才去了季家。”
李四爺,就是李煦的弟弟李燦,在李煦身邊打雜的。
九阿哥臉色發黑,道:“那沒跑了,就是李煦在禦前囉嗦!這是吃飽了撐的,拿爺在禦前說嘴,害的爺挨了呲噠!”
曹順臉色也不好看,道:“李織造確實是二十六陛辭後出京的。”
李燦過去堵曹順,也是用李煦即將出京,想要見世侄的名義叫人過去的。
九阿哥看著曹順,倒是沒有埋怨他的意思。
曹順辦事妥當,不是個嘴鬆的。
這消息,應該是李家從季家鋪子那邊打聽的。
他就道:“以後再跟李家人打交道,你長個心眼子,那家人不厚道,彆以為是親戚就真親了。”
曹順已經帶了羞愧,道:“是奴才沒有防備。”
九阿哥擺手道:“行了,與你有什麼相乾?又不是做賊,爺也沒想要瞞著,就是討厭李家這樣的做派。”
等到曹順下去,九阿哥難得動了心眼,道:“李煦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在禦前揭開這個,想要讓爺遷怒到曹順身上,離間爺跟曹順的關係?”
啊?
舒舒看著九阿哥,有些跟不上他的想法了。
九阿哥眼睛轉了轉,道:“曹寅身上可是有爵位跟世職的,曹順之前還做個嗣子,又比曹寅的兒子大十幾歲,曹家跟李家怕是都不樂意曹順前程太好……”
舒舒心裡吐槽。
眼下九阿哥去的是戶部吧?
不是刑部!
怎麼想到這狗血爭產大戲上了?
她在南巡的時候跟在太後身邊,見過曹寅,有些濾鏡,就道:“這……聽爺之前提及曹織造文武雙全,風姿英絕,當不會這樣小肚雞腸吧?況且曹家子侄輩,總共就幾個人,下頭小的還看不出資質,曹順能力人才都不錯,曹織造真要有心壓製,當年也不會推到爺跟前了……”
九阿哥想想曹寅為人行事,確實不好這樣想,就道:“那說不得是李煦自作主張,為了親外甥,沒存好心思!”
舒舒這回沒有為李煦辯解。
往後自己的珠場就在蘇州,跟李煦的關係惡劣,利大於弊,要是往來親近了,反而不好。
如今不管李煦冤枉不冤枉,有個不往來的理由也好。
她隻是道:“那爺以後也防備著就是了。”
九阿哥輕哼道:“爺可不想白吃虧,他能打聽爺,爺不能打聽他?回頭就叫孫金去蘇州,到時候盯著李家,好一個‘李佛’,不過是銀子堆出來的虛名,爺倒是要瞧瞧他有什麼發財的來路!”
舒舒道:“爺想好了,叫孫金去蘇州張羅珠場?那爺身邊的人還夠使麼?”
要知道,兩人大婚後,孫金本分給舒舒身邊當差的,後頭九阿哥去內務府當差,身邊隻跟著一個何玉柱不夠使,舒舒才將孫金重新給了九阿哥。
府裡的幾個小太監中,倒是孫金為人最活絡,消息最靈通,能力不差。
九阿哥道:“爺之前想著安排旁人去的,不過既是汗阿瑪都曉得此事,那就直接叫孫金帶幾個人去吧,省心。”
江南是酒色財氣彙聚之地,安排其他人過去,年歲大的,怕有私心;年歲小的,怕把持不住。
孫金是九阿哥的哈哈珠子太監,也是他們夫妻最信任的人之一。
對這個人選,舒舒沒有意見,隻道:“那爺也先問問孫金,在京城還罷,太監並不惹眼,到了外頭,怕是未必習慣,若是他不想去,爺也彆勉強。”
因明朝官宦弄權的緣故,大清開國後對太監多有約束。
非經允許不得擅自出皇城。
不得乾涉司職。
不得招引外人。
不得交接外官。
不得與親戚暗相交接。
不許私自購買田產等。
不過王公府邸的太監,行事要更自由些,隻看主子怎麼吩咐。
九阿哥對身邊素來體恤,聽了舒舒的話,就道:“嗯,那爺問問他,要是他不習慣,到時候換人就是……”
年老的太監一眼能分辨出來,年輕的太監,看著跟男人區彆不大……
前院值房,曹順回來,想到李家兄弟,心裡也是發堵。
早先李燦話裡話外,就有些為他不平的意思,覺得三等侍衛低了。
這回升了二等侍衛,李燦又說福鬆隻是掛名,曹順裡外操勞,才該為司儀長。
換了其他年輕人,這樣被鼓動,早就要心生不平,可是曹順心中波瀾不驚。
沒有九阿哥提挈,他就是個監生。
如今從四品侍衛,已經超過他父親了。
再不知足,就是喪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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