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餓了,大家就也各自回府。
舒舒這裡,正在書房坐著。
核桃跟著出宮以後,就被九阿哥叫人送回皇子府。
這是擔心舒舒,怕她害怕宮裡反應,想要讓她知曉禦前消息。
舒舒聽說隆科多送宗人府,鬆了一口氣。
這種大不敬之事,拿到台麵說,隆科多就要掉一層皮,否則皇家威嚴有損。
要是派人嗬斥什麼的,說不得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
最大的隱患不是這樣跋扈的皇親國戚,而是乾清宮。
她心裡天人交戰。
她之前給九阿哥套上韁繩,是想要過安穩日子,避開奪嫡的漩渦。
可是皇子身份在這裡,不是說避開就避開的。
還是要實打實的功績,謀取封爵事。
到時候自己不下場,想要旁觀,也得帶了金鐘罩,要自己有底氣,才能擋住外頭的攻訐,也會讓康熙不能隨心所欲地插手九皇子府事宜。
賞側福晉,直接安排豐生幾個的婚事……
不管哪一件下來,對於他們來說,都無力反抗。
愛子的“愛”,是確立在孝順恭敬上。
要是敢反抗,說不得會引來康熙的熊熊怒火。
誰叫前頭孝順慣了呢,不孝順,就成了罪過。
相反要是有底氣混不吝,不可取代,學會說“不”,兩、三回下來,康熙就會有顧忌。
聽到外頭動靜,她放下筆。
她麵前展開著一張白紙,上麵一個字也沒有落。
九阿哥已經挑了簾子進來,看到書房亮燈,就直接往西屋來。
舒舒也迎了出來。
九阿哥道“進了宗人府,有老十盯著,落不了好。”
這世上不乏落井下石的。
三阿哥五月份入宗人府時都如此,更不要說佟家。
這旗缺都是固定的,這家占的多了,那家就占得少了。
“汗阿瑪含湖著,不露出偏幫來,有的是人惦記著拉隆科多下來,不說旁人,就說接替隆科多的鑾儀衛大臣心裡擔心不擔心,還有眼下內大臣任上的,肯定也不樂意給隆科多騰地方……”
九阿哥炕邊坐了,跟舒舒說起此事。
舒舒想了想禦前消息靈通,怕九阿哥摻和一腳,那樣反倒是落了下乘。
她就道“多行不義必自斃,咱們等著看熱鬨就是,也觀望一下禦前到底是什麼意思,要是‘雷聲大、雨點小’,最後還是抬手放過,那咱們真要掂量掂量佟家在禦前的份量,爺也是看過《宋史》的,當記得仁宗朝舊事。”
仁宗皇帝顧念生母李妃生恩,抬舉舅家,為了抬高舅家門第,保舅家幾代富貴,將最喜愛的公主嫁給了自己庸碌無才的表弟。
九阿哥聽了,臉上帶了正經,道“還真得防著此事,小九的額駙人選,第二次也在佟家子弟擇選,就有那個意思了!”
下午跟十阿哥說話時,他還盼著佟家二房敗了。
不管是隆科多,還是舜安顏,都讓人不喜。
眼下聽了舒舒的話,他覺得實在不行,還是舜安顏吧。
舜安顏宮裡長大的,即便骨子裡傲氣,可是規矩不差。
隆科多這個,就跟瘋狗似的,視規矩為無物。
夫妻倆說著話,小棠就送了食盒過來。
裡麵是荷葉餅跟小米發糕,還有四盤小炒。
夫妻兩個就梳洗了,對坐。
一邊吃飯,九阿哥一邊說起佟府的席麵。
舒舒聽著,覺得不對勁。
這也太刻意了。
就算不從外頭叫燕翅席,佟家自己的夥房就沒有金貴食材了?
眼下正好是東北秋貢入京的時候,勳貴人家,誰家不張羅著買幾樣貢餘?
鹿肉、麅子肉什麼的,還有冰鮮魚。
“這是要哭窮?”
舒舒猜測道。
九阿哥不解“這跟咱們哭得著麼?不是故意給咱們沒臉麼?”
舒舒看了眼九阿哥,想到李四兒的反應,道“說不得是盯上爺了,想要跟爺一起賺銀子,又端著架子不樂意直接開口求人,才拿著不著邊的親事說嘴……”
有些討價還價的意思了。
拒絕了第一件事,不好回絕第二件事。
李四兒出身有所限,不曉得有她這個生母在,她的孩子彆說是皇子府,就是宗室裡的貝子府、國公府也進不去。
就算想要跟宗室結親,也隻能在將軍府或閒散宗室裡找。
就跟宜妃的兩個侄女似的,還是正經的官家小姐,包衣抬旗,隻能嫁給無爵宗室。
九阿哥嗤笑道“真要這樣打算,他就是白日做夢,彆說爺回絕他一件,就算回絕十件百件的,誰還能逼著爺一定要答應他下一樁請求?”
舒舒指了指宮裡方向,道“先哭窮,再賣慘,到時候爺能抹開麵子,皇上能抹開麼?”
況且康熙曉得九阿哥不是小氣人,也不是吃獨食的性子。
真見佟家窘迫了,說不得不用隆科多開口,皇上就要操心了。
不過今天歪打正著,也算是徹底斷了這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