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巫蠱_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沒_思兔閱讀 

第215章 巫蠱(2 / 2)

丁貴笑道:“都多久了,還跟才見著大人施展似的”

顧同道:“我這是學而不倦。”

祝纓道:“行了,案子結了會從頭給你講解的。”

顧同高興了,項安在外麵說:“大人,師姐帶過來了。”顧同又跑去開門。

他對胡師姐也很好奇,跟人家叫一聲:“胡娘子,請進。”

進門之後,兩人站到了桌案前,祝纓起身道:“來了坐。”丁貴又給上茶。

胡師姐小心地並不坐,有點拘謹地行了個禮:“妾拜見大人。”

祝纓道:“這幾天辛苦你啦。”

胡師姐道:“也,也沒什麼。”

祝纓道:“請用茶,項安對你說了麼”

胡師姐茶也不喝了,道:“是。”

項安代她說:“師姐閒雲野鶴,不大能受衙門的拘束,欽佩大人的為人,願意為大人看家護院。大人有旁的事兒征召,師姐也責無旁貸。”

祝纓道:“那可就太好啦娘子還有什麼要求麼”

胡師姐忙說:“已經太好啦。”

祝纓道:“那行,以後咱們手頭寬裕了,再漲。先簽個契吧”

她準備好了契書,條件列明,胡師姐是個半瞎,識字不多,項安給她念了,胡師姐心情激動,跟一位知府大人家裡看家,又比風吹日曬強得多了。跟商隊出去,跑路辛苦在其次,氣候、生病等等更是麻煩。

她也不會寫字,就按個手印。一式兩份的契書,先期三年,到期再續。

祝纓道:“行了,那就準備吃飯吧。回來再置辦你的家具、衣裳,鋪蓋家裡倒是有多的,現在就換上也行。明天搬取你的行李,今天晚上先隨便吃,有什麼忌口的、喜歡的,告訴廚房巧兒和林娘子他們。你住前麵西院吧。有拆洗的衣服什麼的,家裡也有人管。”

她沒等叫花姐就先給胡師姐安排好了胡師姐那一手彈子,她有點饞。

胡師姐第一次見這麼大的官兒,不想竟是如沐春風,全不像是官員的樣子。又心細,安排事務麵麵俱到,一時不敢相信,又有些惶恐。她的膝蓋微彎,說:“我是粗人,都行,這也太好了。”

祝纓道:“先住下。”

胡師姐還不太敢上桌吃飯,當護院的,也沒有跟主人家一起吃飯的。項安給硬拉到了桌上,胡師姐心想:興許是頭一天,東家客氣些,我可不能將這個當成尋常,自己輕狂起來了。

祝家三口聽說她家裡沒人隻有自己一個,就先同情上了。連祝大都說:“家裡也有屋子,就住這兒吧。”

花姐打量她一下,就知道得給她添置衣物了,吃飯的時候讓一讓她,見胡師姐還是有些拘束,就不再跟她客氣,免得她不自在。張仙姑就對花姐說:“一會兒給她安排一下。”又問胡師姐叫什麼名字。

胡師姐也沒名字,彆人也有叫她“胡大娘”的,也有叫“胡娘子”的,張仙姑就叫她:“胡娘子。”

她在家裡的稱呼也就定下來了。

當晚,花姐先帶她認了家裡的這些人,然後帶著杜大姐開庫房取新的鋪蓋,又暫取了自己的一套衣服給胡師姐換上。她的衣服一向素淡,給個守孝的人穿正合適。“家裡旁人的衣服都不合適,這是我的,新做的還沒上身。明天再找裁縫重裁過吧。”

本來項家兄妹是住在前一進的西路,兄妹倆住一個院子,現在祝纓要給胡師姐安排住處,胡師姐忙說不用,在項家兄妹那兒有個偏間兒支張床就行。祝纓看出來了,胡師姐跟這師弟師妹不能以一般的師門關係來看,項家以前是胡家的雇主,項家有錢,胡家就是出力的。之前說讓她跟項安就個伴兒,現在看就不太合適了。還是給人單獨開個院子的好。

祝纓道:“他們都安頓好了,就彆再挪了。你再去,他們也擠。正好有空置的院子,你住就是了。以後要再有人來,就安排同你一處住。”

胡師姐聽到這話馬上就答應了。

屋子裡的家具當初都是一起配的,竹具,簡單掃塵就能用。胡師姐自己有了一個單獨的小院兒,一切用品都是新的,像做夢一樣。洗了澡,篦了頭,換上新衣服,躺到新鋪蓋裡。活了二十幾年,記憶裡也沒有這樣的一次全換新的日子。以前所有的東西,都是修修補補著湊合的,衣服穿不下了,才裁件新衣服,這時候鞋子還是舊的。等換了新鞋,衣服又開始打補丁了。有時候更換不及,就打雙草鞋湊合。一切用具也是如此。

胡師姐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第二天一大早,她猛地睜開眼,看著陌生的環境,彈坐起來,眼前一黑,旋即想起來是怎麼回事。她趕緊起床穿衣,拉開門起來想找水,得趕緊洗漱,她得練功了。

出了院門,撞上杜大姐端著個盆過來:“胡娘子我給你送水來了。”

胡師姐問道:“大姐,井台在哪兒呢”

杜大姐告訴了她,又說:“等會兒再把那個缸給你刷刷,擔水過來。”院子裡有水缸,為的是取水方便。

胡師姐收拾停當,花姐的衣服她穿著有些餘量,她掖好了衣角等處,想到梅花樁那兒看看能不能用。到了一看,祝纓正蹲在上麵呢。胡師姐吃了一驚:“大人”

祝纓笑道:“來,練練”

胡師姐輕巧地跳到她下麵的一根樁子上,祝纓道:“這兒以後想用就用。”

“是。”

祝纓跟她聊了會兒天,問是不是每天都練之類,胡師姐隻要沒事兒,每天就是吃飯、練功,祝纓如果忙了,練功就放下了。心道:到底是術業有專攻。

她說:“練功之後多吃點肉,不然容易餓。”

胡師姐臉上一紅:“是。”

祝纓跳下:“行了,你自己來吧。”她又去提起了弓箭,嗖嗖幾下,搖了搖頭,院子太小,這個距離她的準頭是不錯的,再遠一些不常練,可能就不行。是時候找一下梅校尉了。

晨練完了,休息一下吃早飯,然後就是去府衙。

胡師姐這天被花姐等人拖著收拾屋子,家具全打掃一遍,被子重新曬過。又是找布料讓她挑選,又是找裁縫。胡師姐就隨便選了月白色的幾塊布料,也不要綢衣:“布的就行。”花姐道:“穿多大鞋”

胡師姐道:“我自己納就行。”

花姐道:“那得多大的功夫”

胡師姐想起來,自己是給家裡護院的,還有衙門如果有案子她也得跟著去乾。急忙道:“大娘子說的是。匆忙搬取了自己的行李,她就一個很小的包袱卷兒,包袱皮兒上還打著個補丁,拿來放到了衣櫃裡。

自己去把水缸挑滿,放下袖子,撣撣身上,將後衙巡了一遍,見門鎖都好,牆頭也沒人爬過。跑到前衙去,跟項安站在一處給祝纓撐場麵了。

郭縣令這次的動作也很快,堪比抓莊家時的李司法。

他也是連夜拿人,將人帶到府衙來與金元寶對質,對質完了,祝纓這兒結了案,他再接著升堂判他手上的案子。

王二郎先是死不承認,金元寶卻熟練地說出了他身上所佩的飾物。王二郎道:“他與我熟,知道我身上有什麼東西也不稀奇。”

祝纓命人將新娘子的母親和丫環都叫過來,讓她們辨認。新娘子的母親說:“是我女兒的針線。”丫環隻管低著頭,淚水漣漣,點了點頭。

王二郎便說:“是那天她問我買簪子,錢不夠,拿這個抵的。”

金元寶道:“放屁你分明說是拐得那個傻丫頭給你的到時候拿這個給嶽父一看,不給你也得給你了。大人,他還有彆的物件兒”

丫環忽然抬起了頭,道:“二郎,這是真的嗎我們小娘子,被你騙得好苦哇”

郭縣令也是沒想到,自己的案子在府衙的公堂上又被招了出來。與小姐形影不離的丫環,當然是知道得最多的。與方家不同的是,王二郎能夠自己就見著新娘子,是二人看對了眼,小丫環是為了幫著自家小娘子才隱瞞的。

知道要出嫁的時候,主仆二人都慌了神,想找王二郎。可一個貨郎,到處跑的,他不來找她們,她們也難找到她。到了日子,新娘子絕望了。

祝纓問他去哪兒了。王二郎道:“小人是欠了點兒賭債,躲債去了。”

祝纓對郭縣令道:“這是你的案子。”

郭縣令道:“是是。多謝大人。”

“那樣的話就不必再說了。司馬眼下這個,可這是你的案子。”

章炯怎麼也不肯接,道:“案情是大人查出來的,當然由大人來判”

祝纓道:“司馬先前所料並無差錯,隻因原告聚眾哄鬨,方才不得不中斷。”

章炯十分推辭。

兩人在上麵謙讓,方家諸人在下麵心急如焚,先是向章炯請罪,承認自己見識淺薄。轉個向,又請求祝纓來判。

章炯也想看看祝纓怎麼判這個案子,索性離席避讓了一下。

祝纓道:“那好吧我是代司馬斷案。堂下聽判”

新婚自縊案能有突破是件好事,不過難的是眼前的案子要怎麼判。如果來個呆子判,金元寶頂多也就是個流放,小環怕是得要發賣,方小娘子也討不著好。雖說兩個姑娘是糊塗,也該受到教訓,金元寶毀人一生隻是流放未免太便宜他了。祝纓不想像當年曹氏的案子那樣,暗中下黑手讓他去死。

且一巴掌抽在本地士紳的臉上,痛快是痛快,也不是怕他們,以後天天過招也很麻煩。本地士紳比福祿縣的土財主更麻煩一些。

你不是“狐仙”嗎剛好又好裝神弄鬼給人算命,斷你個“巫蠱”不算冤枉你吧

祝纓緩緩地說:“金元寶,你孤身一人在她們大宅裡,她們要是不願意,隨便哪個喊一聲兒,你就吃不了兜著走了。她們主仆終究一聲未吭,可見你有些神通我現在就廢了你的神通”

她命人燃起炭火,取了自己的官印往裡一扔,將金元寶往衙門外一押,官印倒是真材實料,燒得通紅,拿火筷子往金元寶臉上一按一股白煙冒出,金元寶放聲哀嚎。

圍觀的百姓都來聽這奇案的判決,荊綱等人與縣城裡的士紳們、府學的學生們也都來圍觀。“狐仙”本來就很吸引人的注意,現在又“破法術”,一股白煙出來,這是真的有妖術啊再看金元寶,剛才還讓人覺得很好看很可親的臉,獰猙得可怕,果然是被破了邪術

祝纓又將金元寶贈給方小娘子的那根簪子就是胡師姐偷窺時看到的那個也扔到炭火裡燒了。說:“巫蠱的法器現在燒了,人就清醒了。”

當然,她沒把方小娘子拿出來展覽,這姑娘看著不像馬上就清醒的樣子。

方老翁癱在了兒子身上,說:“這下好了。”

巫蠱,金元寶就死定了。他女兒也不是與人通奸,隻是受了不可抗的妖術,現在也算解了。名聲無法恢複如初,但是防止了最壞的事情發生。方老翁心中滿是慶幸,再看祝纓就覺得知府大人真是可親可愛。

祝纓沒有判小環,而是將她發還回去。小環固然可惡,要判她,不免又要牽連出方小娘子。這小娘子才是真的倒了八輩子的黴。不過小環是方家的丫環,被方家記恨上了,恐怕也不是什麼好事。她卻不能再回護小環了。

判完了,祝纓又借題發揮,命張告示,宣諭全府:“不要信淫祀要信,就信朝廷正經定下的神仙要進,就進朝廷發度牒的寺觀。”

同時再宣講了一回“巫蠱”大罪,並且告訴大家神仙不會與凡人交和,妖怪隻會騙奸婦女的,都是“巫蠱妖法”,敢張口,隻管拿來告官。赤鐵烙麵,穿了琵琶骨再斬首,這就製服了。放心,辦得了它,不用害怕

如果有人要你奉獻家產的,那玩兒也是巫蠱,千萬彆信

宣判完,百姓們一陣歡呼,也有一些有智慧的老人看了,會心一笑,歎一句:“大人是個厚道人啊,給人活路。”

“厚道人”已回了府衙之內,荊綱等人跟著進來,方老翁一家今天也洗乾淨了臉,都跟著進來道謝。

祝纓道:“要謝就謝司馬,司馬要是不管你們,你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裡,拿你家丫頭,拿錯了”

方老翁會意,又向章司馬致歉。

章司馬道:“快請起,我既是本府司馬,該我管的,我就會管下去。”

荊綱道:“好在狐仙拿住了。”

“你見過那麼廢物的狐仙嗎”祝纓問荊綱。

荊綱啞然。

祝纓對方老翁道:“女兒還是要讀點兒書、見見世麵,你又不是養不起。養成個傻子給彆人送菜嗎”

“是是。”

“那個丫頭,”祝纓說,“你要怎麼處置”

“大人的意思是”

“你有氣,這個大家都知道。想追究,就自己去。不過,我不想聽到這件案子再起什麼流言,更不想聽到有什麼淩虐的傳聞。”

“是、是,悄悄的罰過就算”

“得啦,鬨騰了這麼久,趕緊回家緩緩神兒吧。司馬,咱們聽聽隔壁怎麼斷案的去”

章司馬笑道:“請。”

郭縣令這案子簡直太舒服了,人證物證都送到眼前了,這個丫環恨王二郎恨到牙癢。她跟新娘子在一起七年了,她打小在這家幫忙的。新娘子有心儀的人了,她就幫著新娘子,哪知道弄成這個樣子丫鬟發誓要咬死王二郎。

郭縣令想想祝纓剛才斷的案子,思忖了一下,將王二郎斷了絞刑。理由是“誘拐婦人時就該知道這婦人以後求生無門,等同謀殺”,再斷新娘子雖然做了錯事,但是已經自縊了,就不追究了,由父母領回屍體安葬。婆家無妄之災,要娘家退還聘禮賠償婚禮損失等等。丫環也有錯,但是因為作證有功,所以打個二十板子,發賣。

也還行,祝纓點點頭,與章司馬一同回府衙去了。

這一天過得相當充實,祝纓對胡師姐道:“行李搬來了嗎”

胡師姐道:“都搬好了,明天去退房子。”

“行。家裡有幾個猴子,你見著了彆太在意。有個小猴子要跟你學藝,你願意教就教,不願意教就叫她寫字去。”

胡師姐道:“是。那個小娘子,要想練成,可得吃苦頭,又費功夫。她還要認字兒,沒那麼多辰光練功。怕成不了高手。”

“沒事兒,她能用多少功就得多少力。對了,你想識字嗎”

“我”

這時外邊一陣驚呼,祝纓道:“去看看怎麼回事兒。”

丁貴剛抬腳,胡師姐已經一道白影躥出去了,很快回來說:“剛才要賣的那個丫環,碰死了。”

祝纓輕歎一聲,指著丁貴說:“叫小吳撥點錢,給她埋了吧。”,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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