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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3. 懶散 拿著少卿的俸祿應卯、養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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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衙司,但凡能再多騰出一點空間門來,正職與副職辦公的地方都不會挨得太近,副職與副職之間門同樣也不會挨得太近。他們之間門也不會離得太遠,總在一種若即若離的位置上。恰如他們之間門的關係。

祝纓與駱晟、沈瑛之間門也是如此,因此祝纓看到王、阮二人時住腳還算及時,她流暢地轉了個彎,走出了鴻臚寺。

一路上不斷有官吏駐足向她行禮,她也微笑點頭,隻對起初二個遇到的人說“你們有事隻管忙去,不必管我,我看一看、認認路。”

她知道底下人最討厭的就是一點兒實惠不給偏好到處亂躥、害底下人緊張還要嚴陣以待迎接的上司。她才來,手上既無財權又不握著各人的升遷,到處亂躥隻會惹人厭。因此她慢慢走了出去,站在台階上重新欣賞起皇城的風景來了。

皇城布局還是那個樣子,一旦地磚之類的有所損壞,沒多久就會換上新的,想看歲月破敗那也是沒有的。皇城裡的人來來去去,穿朱紫的年紀大些、穿青綠的年輕些。穿朱紫的行動從容,穿青綠的步履匆匆。

祝纓的餘光瞄到不遠處有向個人,直覺告訴她,他們在看她。

估計也是在指指點點吧。

想當年,她與左、王等人以及楊六郎就是在皇城裡看著來來往往的官員們,他們給她講一些官員的來曆。她則觀察著各人的步態、推測著他們的情況,頭天晚上是不是給老婆打了,年輕時是不是落下病根之類。

當時這三人未必全是純良,真心比如今這些高貴同僚們還是要多一些的。他們也未必儘知京城貴人的秘聞,卻還是與她分享。猶記當年,他們說沈家不過是二、三流掛車尾,算不得京中豪門。

老王早就過世了,楊六郎與左丞前幾天到她家吃飯,看著頭發也白了不少,二人卻都還沒有穿上緋衣。

她現在是鴻臚少卿了,行動也算有人看著,倒不適合特意跑到大理寺去找左丞。大理寺也換上了新的正卿、少卿,沒得給左丞添麻煩。

祝纓在外麵站了一陣,複又慢慢地回到自己的房裡。室內雖然有幾個架子是空的,除此之外的陳設卻都有。案上還放了本簿冊子,揭開一看,卻是寫著鴻臚寺的一些職司、概況之類。

祝纓坐在案前,將紙筆鋪開,一邊看,一邊在上麵寫一點批注。冊子快翻完的時候,派去找籃子的小吏喬三回來了。抱了一個新籃子,裡麵墊了個草墊子,大小也與祝纓說得差不多。

祝纓微笑道“難為你能找得著。”

喬三陪笑道“大人吩咐的,小人隻有儘力去做的。”他四下張望,將籃子放到離祝纓不遠的一張椅子上。

祝纓起身,將籃子打量了一下,說“還不錯。”

喬三又陪一笑“大人還去看舊檔嗎”

祝纓拎起籃子來打量了一下,狀似無意地道“那就去看一看吧。”

“大人這邊請。”

鴻臚寺也有存檔案的地方,也有個吏目在守著。趕著上來行了禮,然後殷勤地問“不知大人想看什麼”

祝纓打量了一下這裡,問道“舊檔都在這裡了嗎”

“是。都在這裡了。”

存放案卷的地方可比大理寺小多了,更加不如梧州存放籍薄之處。但是自本朝以來,鴻臚寺的所有案卷就都在這裡了。五品以上,即“朱紫貴”的人,本就是極少的。算上外番,攏共也沒多少。兩間門房,一間門放本朝喪葬舊卷,一間門放外番冊封、來賓、風俗等。再外一間門就是吏目的值房。

祝纓道“外番卷宗取來我看一下。”

“不知大人要看哪一國的外番卷宗,有多有少。離得近的大邦,文字記述的多些。離得遠的就少些。又有些番邦沒有文字,隻有些許口述。”

祝纓道“那便從多的開始。”

“是。”

最多的就是西番,祝纓看吏目從第一個架子上抱出一堆的舊檔來,拿到一邊登記一下。祝纓信步入內,看那一排一排的架子上,各番按照次序排放。

掃視完,吏目也登記完了冊數,喬三將舊檔撣去灰塵,好好地抱了起來。

祝纓道“回去吧。”

“是。”

二人走回祝纓的房間門,在廊上看到王、阮二人低聲說著些什麼往另一處走。

王、阮二人心情都不太美妙,他們倆有點嫌棄沈瑛。朝廷選官,挑人,長得但凡差點兒的,仕途就容易被打折扣。鴻臚寺就更是這樣的一個地方了,與外番交接,又要出席葬禮這樣的場合,長得太醜不行。除非有背景。

王、阮二人並非美男子,三十來歲做到鴻臚寺丞,出身上有一點點的優勢,能力上也比同儕不差。

二人出自祝纓並不熟悉的京城豪門。祝纓對豪門的認知,還是在大理寺的時候打下的底子。豪門,就是辦案子的時候凡涉及到他們需要特彆小心的。王、阮兩家都榜上有名。除此之外,豪門秘辛她就不怎麼知道了。

王家與王雲鶴除了都姓王,其餘沒有半文錢的關係。這個王,是開國元勳的後裔,但是王丞離嫡枝血脈已經比較遠了。阮就更有意思了,是高祖皇後娘家的姓氏。

二人有這樣的來曆,看沈瑛的時候與一般下屬看上官就不太一樣。

他們二人對祝纓也帶著點兒糊弄,應付完了祝纓,他們去見沈瑛,告知了祝纓要安排吏員等事。沒想到沈瑛不置可否,阮丞直呼晦氣。

王丞道“他要能頂事,何至於此哼隻看這新來的吧。”

阮丞道“他倒沉得住氣。”

“如何沉不住氣你沒聽家裡說過麼當年他在大理寺的時候,能乾得很。你且等著,小的不跟老的爭一爭,老的不把小的壓一壓,不算完”

“那是當年鄭京兆掌大理,他是鄭的人。現在咱們這位命好的神仙可不是鄭七那般的人物。”

王丞道“他還要安插人進來呢,奇怪,還是駙馬先提的。”

阮丞道“先看看再說。”

這二人也不知道二十年前祝纓與沈瑛的一段舊怨,卻憑經驗,以為沈、祝二人必有一爭。他二人雖也不是一條心,卻不願意上司們一條心。沈老而祝少,沈權輕而祝權重,他們理所當然地往沈瑛一邊稍稍站一站。

二人小聲嘀咕著,王丞先看到了祝纓,側肘了一下阮丞。阮丞抬起頭來,也看到了祝纓。兩人同時住口,遙遙拱一拱手。祝纓微微點頭,帶著喬三回房去繼續看舊檔了。

看一會兒舊檔就到了會食的時候。

駱晟也好心,與沈、祝二人都在他那裡吃飯。鴻臚寺的夥食也不錯,祝纓麵前擺了一桌子,滋味也佳。品了一品,比在永平公主府吃得也差不太多。祝纓臉上平靜,對麵沈瑛一臉的興味索然。

駱晟很友善地問祝纓“如何”

祝纓道“很好。”

駱晟又對祝纓說“有什麼不合意的,隻管跟他們說。”

祝纓道“好。”

駱晟席間門也不談公事,沈瑛沉默不說話,祝纓倒與駱晟搭了幾句話。駱晟眼裡,鴻臚寺也沒什麼事好做,他實不知道母親催他要乾出一番事來還能從哪裡著手。看祝纓,與他聊起南北菜色的差異之類,心道祝子璋是個能乾的人,他既不著急,可見現在這樣就不錯。

也就心安理得地與祝纓聊起天了,說起糖來,頭疼自家兒子吃糖之後就不肯吃飯,牙齒壞掉了又疼。

祝纓道“乳牙壞了倒不太妨事,會換牙的。換牙之後小心些便好。”

駱晟很認真地記了下來。

吃完了飯要午休。縱使孔子不喜晝寢,入夏之後中午不休息一下實在沒精神。祝纓的寢具沒有帶過來,她也就不睡,接著看舊檔。

午休之後,阮丞到了祝纓這裡,很客氣地詢問祝纓“大人早間門說有幾個合用的人,未知都是誰,要安排在何處”

祝纓道“哦都是京城人氏,隨我去了梧州,用得順手了。”

阮丞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祝纓也笑“各有各的好處,但也不好就忘了。”

名單她是有準備的,很快將丁貴四人的名字報了上去。典客署歸她管,她就將丁貴、小柳兩個放到典客署去當差。預備明天再對典客令講,將其中一人放到四夷館去。小黃她打算放到身邊,與喬三一同在自己房裡打雜。還有一個牛金,扔給祁泰。

阮丞都記下了,心道祁主簿不是他帶來的麼仿佛也是信不過的樣子

他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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