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隻有他們兩人說過的話,還是對方的語氣和神情,還有那眼中無法掩飾的痛。
她都看的無比清切,沒有任何人可以做得了假。
她的心被巨大的喜悅包裹,可當淚水將要流出來的刹那,她猛然一驚,臉色嘩然巨變。
月冰雲突然道:“住口!”
她眼中本要流出來的淚水,硬生生倒流了回去,她能感受到淚腺都在微微脹痛。
可她還是伸手向前,大聲道:“住口,住口。你是隱世家族出身,與楓月羽一道來的蒼玄府,你是滄瀾學院司雪衣!這是天書樓的情報,天書樓從不出錯,從來不會有錯,你不要給自己安什麼假身份。”
司雪衣當即怔住,麵上露出疑惑不解之色,道:“我就是司雪衣,九百年前是我,九百年後還是我……”
“住口!”
“我讓你住口!”
月冰雲大聲製止了司雪衣,一抬手磅礴偉力湧來,直接打在了司雪衣身上。
噗呲!
司雪衣撞在緊閉的青銅大門上,滑落下來後,一口鮮血吐了出去。
他麵色蒼白如紙,渾身上下劇痛無比,可他的心更痛,前者不及後者百萬分之一。
“月冰雲,我究竟要怎麼說你才信?當年往事,難道要我一件一件全部說出來,你才信我嘛?”
“你教我的春秋花月夜,你難道真的聽不出來?”
“天麟峰上埋給我的千年火,賭約失敗後,剪斷我一縷青絲的月當家,你究竟真的認不出眼前之人,就是當年之人!”
司雪衣失聲力竭,情緒逐漸失控。
“住口!”
月冰雲的話沒有變,隻是聲音顯得無力了許多。
司雪衣不予理會,他朝前走去,可轟得一聲巨響,散落在地上的白紙全都飛了起來。
砰的一聲,這些懸在半空中的白紙儘數炸裂。
白紙全部碎掉了,可上麵的字全都留了下來,流淌著道韻在半空中熠熠生輝。
呼哧!
綻放著道韻的字體在空中動了起來,豎列成一條條詩句,全是過往之事,全是相思之苦。
月冰雲麵色微變,一抬手,不等司雪衣全部看清,所有字跡全部炸成金色粉末。
唰!
金色粉末隨風而逝,可粉末撒開之後,卻像是一道流動的金光幕布。
扭曲的幕布上,在燈火照耀下映出兩人過往之事。
九百年前諸多往事,猶如浮光掠影般散落其中,當時的歡笑和爛漫仿佛是昨日之事。
世間三萬文字,九百年來月冰雲不知道寫了多少遍。
每一個侄己退狙┮攣薰兀晌淖隻捶郟懇桓齬庥壩侄際撬狙┮碌哪Q?
月冰雲麵色再變,五指猛的一握,所有金色粉末全都蕩然無存。
司雪衣眼眶紅了,他顧不得傷痛朝前走去。
“在往前走一步,就殺了你。”
可他剛走一步,月冰雲的聲音冷冰冰的傳了過來,聲音冷漠,沒有一點感情。
司雪衣當即愣住,可依舊朝前走去。
可有無形威壓落下,讓他雙腿像是灌了鉛一般,連抬起腿都困難無比。
司雪衣道:“月冰雲,你就這麼恨我?”
此刻的月冰雲神色淡漠,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平靜道:“在你麵前的是天下十大聖君之一,天墟淨土唯一書聖,執掌龍淵閣的聖院首座。本座為何要恨你,彆說你不是司雪衣,就算你是司雪衣,那也隻是一段往事,本座早就忘了。”
司雪衣不可置信的看向對方,道:“你是騙人的吧,如果你真忘了,為何每個字都與我有關,難道我剛才眼瞎了嘛?”
月冰雲冷冷道:“本座聖境瓶頸很多年了,不過是借著往事入道了,你不會真以為一段情能讓人記住九百年吧,司雪衣,你彆讓本座瞧不起你,趕緊滾。”
砰!
司雪衣的心口仿佛遭到一記重錘,痛的他忍不住彎腰捂著心口,他抬頭看去,眼眶中湧起不甘的淚水。
他提著退朝前邁了一步,可腳跟還未落下,人就被掃飛出去。
噗呲!
司雪衣又一次撞在青銅大門上,月冰雲帶著殺意的聲音傳來,冷冷道:“我說過,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殺了你。”
蹭蹭蹭!
冰冷的話語,像是一根根寒意彌漫的利劍,一字就是一劍,一劍劍刺穿了司雪衣的心。
他痛哭起來,失聲力竭道:“那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司雪衣痛哭流淚,抬頭看向月冰雲,嘴唇都在顫抖。
“我知道你這九百年不好過,我知道,我真的知道!”
“可我!可我也不好過啊!”
司雪衣眼淚無法控製的流出,俊美臉如蒼白的紙,撕聲道:“我也有無法訴說的委屈,我也有千萬種痛在心間回蕩,九百年噩夢難消,你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
他痛哭流涕,手指都在顫抖,抬頭道:“月冰雲,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原諒我這一次吧。”
月冰雲臉上偽裝出來的冷漠,出現了一絲絲破綻,她的手顫抖比司雪衣要厲害一百倍。
她的心痛到無法言明,她看著下方司雪衣,眼眸深處藏著千百萬的心疼。
她恨不得立刻飛奔下去,與對方相認,告訴對方所有一切。
訴說這九百年的相思。
可她終究還是忍住了,咬牙道:“修羅王,九百年前就已經死了,不準冒充對方身份,本座這次饒你不死,但下次就不一定了。”
月冰雲抬手一揮,青銅大門打開,月光從天上落了下來,司雪衣從月光中飛了出去。
等他落地後,望月殿的青銅大門砰的一聲緊緊關閉,好像它從未開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