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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建煥帝出巡,途徑揚州停留數日。為此揚州官員對出入的行人盤查都嚴了許多,揚州這地方,三教九流,各種勢力混雜,比之京城,還是複雜了許多。
揚州前朝便修有行宮,這次建煥帝出巡,揚州官員在接到聖旨後,便又修繕了行宮。
建煥帝卻厭煩了住在行宮的日子,想要親眼一睹揚州繁華,還有那天下第一樓歡顏樓。
有官員勸道為龍體安危,不妨召歡顏樓樂人來行宮。
建煥帝卻固執己見,道“若召樂人來行宮,和在宮中賞樂又有何異”
這位建煥帝一方麵在武林人士眼中顯得昏庸無能了些,尤其是與先帝相比,但另一方麵,他又愛好風雅,音律,曾提拔過數位近侍詞臣,皆因其詩詞出眾。
所以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也不奇怪。
於是,錦榮的歡顏樓就接待了建煥帝和一眾皇子皇孫,雖衣著顯貴,但也若忽略被調來守在歡顏樓外的兩千金甲金盔的軍士,倒也與平日裡來歡顏樓的客人沒什麼不同。
“當得天上人間。”
建煥帝在見過歡顏樓景致後,最後歎道,不乏有欣賞之意。
作為歡顏樓老板,卻姍姍來遲的錦榮沒有感到多少榮幸,如尋常般謙和有禮微微欠身,“陛下過譽了。”
在旁人看來,簫老板這未免敷衍了些,有幾位近侍想要出言斥責,卻被建煥帝笑嗬嗬地打斷了。
“既然是微服私訪,自然不必多禮。”
聞言,旁人不禁驚異於建煥帝對簫錦榮的寬容,不過是區區一風雅之地的老板,何德何能得陛下如此賞識。
知道些許內情的人,卻是心中淡定。
錦榮微微思量,卻也不以為意。
待屏退左右,包廂內唯有建煥帝和幾位皇子皇孫,親近的隨侍後,建煥帝目光變得慈愛了許多,語氣中帶著些許感慨,
“你是楚家的孩子吧。”
楚家,寧遠侯,幾位還留在包廂裡足見所得帝寵的皇子皇孫不約而同地想起了這個字眼。
難怪陛下待簫錦榮這般和藹可親。
“陛下說笑了。”錦榮心中無語冷笑,麵上淡淡道,
建煥帝卻似乎隻當作了小孩子怨氣之語,反而感慨了一下,和寧遠侯曾經的少年情誼,寧遠侯對他的忠心耿耿,順便再感慨了一下錦榮父親的過去荒唐,令楚家血脈流落再外。
錦榮也不接話,輕搖折扇,仿佛建煥帝說的是不相乾的事罷了。
笑語如珠搖,羽扇舞翩翩,
歌聲婉轉,沉醉不知歸路。
能完全將樓下全景收入眼底的包廂,又聽見曼妙歌聲響起,建煥帝似乎也忘記了說寧遠侯的事,欣賞起了歡顏樓的歌舞。
眾位皇子皇孫,眼中也閃過驚豔之色,即便是出身世間最榮華尊貴之處,也不禁為這仿佛窮儘世人想象的歌舞,放下了矜貴。
不愧為天下第一樓,世人向往之處。
曼歌的舞,朝秀的箏,湘水的琴,君意的琵琶無不讓人沉迷於歡顏樓的風花雪月之中。
建煥帝隨侍中的一人,卻在瞥見歡顏樓中某人時,眼中閃過驚詫,悄悄離開了隨侍。
幫朝秀抱著箏盒的秋霽忽然間察覺到身後有人,瞬息察覺過來抓住拍向她肩膀的手,一扭將人反手壓製,
“疼、疼疼,小妹,快鬆手。”
“大哥,怎麼是你”認出聲音的秋霽,立刻鬆開了手,原來這著白衣黑帶簡服的年輕男子,就是秋笛生。
秋笛生揉了揉還殘留餘痛的胳膊,一段時日不見,小妹武功怎麼又厲害了不少。
“我還沒問你呢,小妹,你怎麼在這裡”
秋霽乖乖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秋笛生說了,秋笛生摸了摸鼻子,原來還是他的鍋,若不是他放棄繼承秋家,還讓爹娘安排小妹繼承秋家,爹娘怒道秋家還沒有未成婚的女子當家,他就順口說了一句,那就招親唄。
秋霽也感覺她家大哥好像變了不少,沒以前那麼呆了,似乎有點老謀深算的氣質。
“今天歡顏樓隻招待皇家的人,大哥你是怎麼進來的”秋霽好奇問道。
秋笛生對她招了招手,附耳道,“我是太子的人。”
秋霽立刻瞪大了眼睛,她哥不但不繼承秋家,還跑去當了朝廷的鷹犬。當然她也沒傻得把後半句話說出來,現在外麵還有朝廷的軍士呢。
但憋了半息,秋霽還是忍不住道,“哥,你這樣會被爹娘打死的。”
“之前他們還說我再不好好練武,就打斷我的腿,沒什麼差彆。”秋霽擺了擺手道。“而且我用的又不是秋笛生的名字,也不會辱沒了秋家的名聲。”
“那哥你想做什麼”
秋笛生眸子微亮,“我想找到武林和朝廷之間最合適的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