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乾了,我張伏利度今日能結識二位英雄豪傑,是我幾世修來的福分!”
待張伏利度也接話表了態,三人終於揣起碗狠狠相碰,並將碗中血酒一飲而儘,算是完成了這個歃血為盟儀式。
當晚三人飲酒至深夜,次日作彆之後,各自踏上了回程。
石寒卻再次與張元、張琪瑛姐弟結上了伴,一行人一路上悠齋遊齋,兩日後方重新返回到河清縣城。
疏水渠橋東關一帶,名字難聽,地方也破爛,一色都是曆年逃荒落腳清河縣城的饑民。
一片窩棚草屋,甚至用秫秸稈兒搭起的人字形的“瓜窩子”,歪七扭八橫豎不一地“臥”在街旁。
石寒與張元、張琪瑛姐弟一行大部隊有四、五百人,當然石寒隨行隻有百餘人。
他們打馬坐車先穿過縣城東關難民窟,老遠在巷口便下馬下車步行進街,準備前往城中客棧安息。
此時已近戌中時牌,天是早已入夜黑定了。
北方隆冬天寒地凍,西北寒風呼嚎,一輪黃得疾病人臉似的月亮,周匝起著風暈,將迷蒙不清的月光灑落下來。
石寒跟著自己的隨從隊伍和張琪瑛張元姐弟他們,高一腳低一腳走在凸凹不平的街上,像進了**陣一樣。
一會向北,又拐東,一會兒踅西,又轉向南……
但見一街兩行到處都是夜市地攤,江湖賣狗皮膏藥的、賣古董的、賣雨花石的、賣舊書舊畫舊碑帖的。
以及什麼煙料、玉器、雕鏤蟈蟈葫蘆、唱本、盆景的……
甚至還有賣狗的,雜亂喧鬨此起彼伏吆喝成一片
“文山龍形,雕工雙魚佩!識貨的您就來——有一個假的砸我攤子!”
“回回乾的秘製膏藥羅,跌打、損傷、腰疼、腿酸、膿癤、疤瘡……”
“——哎!寶劍寶劍——祖傳下來的,破家賣了!吹毛斷發、劍過不留痕,殺狗不見血——”
“掛漿手爐,屁眼玉塞兒——隆興寺裡貨真價實!”
“餛飩餛飩——老城隍廟的燒雞、水煎包子,加鍋貼兒……好吃不貴羅……”
……
微弱的月光下,各種羊角燈、氣死風燈,五角燈、紅黃綠西瓜燈,閃爍不動,清涼江中火一樣流移的河燈。
家家戶戶窗上階前門口擺著的盂蘭燈,有的像放焰口一樣燦爛,有的像夏夜中的流螢、墳地裡的鬼火般閃爍不定。
一行四、五百人,在光怪陸離的月色下,擠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但見長袍的、短褐的、滿身珠光寶氣的各色人們。
以及破衣爛衫甚至骨瘦如柴,一身單衣,赤足短褲、滿手汙垢,頭發蓬亂,在嚴寒中瑟瑟發抖,伸手討飯的形形色色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