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蘇子默把毛筆在白瓷筆洗中涮洗乾淨,墨水絲絲縷縷的在純淨的水中浮沉,婉約又靈動,好似空中流雲。
“子璿撕了畫,難道是因為覺得她畫的畫不如我?她是看過我畫的畫的,因為覺得畫的不如我於是忍不住把畫撕了,這倒是有可能的。”
子默看著自己畫中的雄鷹,它睥睨萬物的姿態威武無比,不由有點得意,隻覺得自己便是那畫中的雄鷹,睨視著山石下小草般的子璿。
雖然與子璿在一起的學習生活中他絲毫也沒拉下,但他清晰又敏銳的感覺到比起自己的精疲力儘,子璿好像是遊刃有餘的。這精疲力竭與遊刃有餘相比,誰都能知道誰更優秀些,所以子默雖然緊緊咬著子璿的尾巴與她齊頭並進,但他絲毫也沒覺得自己勝過子璿。“你是比不過我的”這句話一直沉沉壓在他的頭上。
而今日,不管子璿畫的如何,沒了對繪畫的敬畏,就算畫得再好又能如何?她還是撕了畫。就這一點,子默覺得自己就比用一個“不滿意”的理由撕了畫的子璿要強。
他愛畫,又有天分,興趣是最好的老師,他對自己的畫的成績是有信心超過子璿的。
“子璿,你竟然撕了畫,畫作豈是可以隨便撕得?畫作好似畫家的孩子,你隨意的把自己的孩子毀了,還真真的狠心,還是你根本沒有用心作畫呢?”
子默在餐桌上皺著眉對子璿說——至少,他自己是不忍心毀了自己的畫的。
這下,子璿畫畫撕畫的事連媽媽也都知道了
“怎麼?子璿撕了畫?撕得誰的畫?該不會是子默你的畫的慘不忍睹讓子璿撕了吧?”劉青珊笑笑的逗著兩個孩子。
“子璿把自己的畫撕了,她畫了好幾天的第一幅的成品畫作。”蘇半生歎口氣,對著劉青珊,認真的解釋。
“哎?”劉青珊詫異著,“好好地怎麼撕了?”
子璿搖頭“我覺得不甚滿意。”
“不滿意也不要隨便撕了啊?這可是你花了好幾天費了好多功夫的心血作品啊。”劉青珊心疼又詫異的看著自己這個要強的小女兒,給她夾了一塊瘦肉,“想想你爹爹這個畫癡,畫出來的畫好像孩子一樣寶貝著,藏在畫室裡。剛認識那會都不給我看呢。好像怕看了就少塊肉似的。”
“我後來不是都給你看了嗎?”蘇半生尷尬,“我把老底都交給你了。”
“哼!”劉青珊清嗔,“那是寶貝著你的仕女圖吧?金屋藏嬌啊,所以都不給我看,等結婚了倒老老實實給我看了。子璿啊,你畫的該不會也是你的什麼夢中情人吧?”
子璿不說話,埋頭吃飯,思緒又沉入了對藝術的思考之中。
劉青珊與蘇半生對視一眼,又看了一眼有點得色的蘇子默,心中得出了與子默相仿的結論——畫畫亦是需要天分的,子默的天分極強,畫的畫也很優秀,莫非是蘇子璿覺得自己畫的沒有子默好,於是自暴自棄撕了畫作?這小女兒事事要強,事事也很強,莫非是沒啥天分畫得不好,所以在這事上有了什麼心理壓力?
“子璿,畫畫這個東西,你就不要與你哥哥比了,你畫的是西畫,哥哥畫的是國畫,這好比關公戰秦瓊,這如何能比?”
“我沒必要跟哥哥比,他比不過我的。”子璿回答的無比順溜。
子默吸氣,心中惱怒。差點摔了手上的筷子“總是說我比不上你,要是以往的科目這還勉強能說。但今日你都撕了你的畫,你又如何與我比?蘇子璿,你這次不得不承認,你是比不過我的!”
蘇子璿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恍若未聞。
被無視的蘇子默摔碗
“我飽了!不吃了!我去背書了!”
“哎~子默你才吃了小半碗飯呢!”
“我飽了我飽了!氣也氣飽了!”
蘇子默跺了跺腳,背著小手疾步走出餐廳。
“氣也能氣飽,這點我倒是比不過你的。原來你的情緒還能當飯吃。”
不曾有過生氣到飯不下咽的生活體驗的子璿若有所思的說道,她是相當認真的開始考慮什麼時候餓了生個氣試試,看看能不能真的飽了。
蘇子默腳步一個踉蹌,差點絆倒在門檻上摔個狗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