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著酒杯,微微晃了一晃,眼睛眯起,看向夙樾,“嗤,子言,說你笨吧,你的確聰明,把夙家上下都玩在掌中,說你聰明吧,你又笨的很,乾嘛活的這麼累?
雖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已經是無比尊榮的位置,可就那麼一個人,就能讓你生不如死,可如果你代替那個人,豈不是沒有那麼累了?”
聽到這番話,夙樾的酒瞬間醒了大半!他盯著姬雨看了半晌,可姬雨還是那般口無遮攔的模樣,喝的似乎有些醉醺醺的。
“你說的也許沒錯。”半晌,夙樾低聲說了一句。
兩人徹夜對飲,天亮的時候,姬雨的隨從過來把他抬走了,直接出城離開。
夙樾倒是沒有喝醉,準確來說,自從姬雨說了那番話,他心裡驚濤駭浪,幾乎是越喝越清醒。
剛走到府門口,便看到寶祿坐在門口的石獸首上,晃著兩條腿道“你跟誰喝酒了?”
夙樾抬頭看了她一眼,“姬雨,他已經走了……你下來。”
一邊說著,一邊走進門去了。
寶祿跳了下來,小跑著跟上去,“啊?姬雨那小美人走了啊?他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
夙樾道“他躲你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告訴你?”
姬雨跟寶祿認識的時候就不愉快,到現在也是如此,夙樾想著,大概是寶祿一直把姬雨當成了“小美人”,姬雨記仇了。
“真小氣,我早就跟他道過歉了。”寶祿說著,笑嗬嗬的挽住了夙樾的胳膊,“我也要回去了,子言,你也跟我走吧?”
夙樾的腳步猛然一停,看向寶祿,“你……回哪裡?”
寶祿揚起一張笑臉,“當然是回家族啊,族長交代我的事情我已經完成了,自然是要回去了,我想了想,俊俏的郎君我不找了,我就喜歡你,你跟我走吧?”
夙樾忽然呆住。
這些日子,他沒少聽到寶祿在他麵前念叨,說喜歡他,他漸漸聽的習慣了,但他隱藏起了心底的那一份欣喜。
三個多月了,寶祿整天在他麵前晃來晃去,他非但沒有討厭,甚至於習慣了她的存在,有時候一日不見,他還會覺得患得患失。
他不曾問過寶祿是不是會離開,因為他不敢問。
可是,這個問題,到底是要麵對的!寶祿她,果真是要離開的。
“你跟我走吧?你又不喜歡你的那些兄弟,我看你父親對你也不好,後宮那些女人更討厭,既然在這不快樂,乾嘛不走?
哈哈,我族中的人很友善,等到回去之後,你跟我成親,我們就是一家人,他們會對你很好,你也會喜歡他們的!我敢保證!”
見夙樾不說話,寶祿搖晃著他的胳膊快樂的說。
“成親?”夙樾看向寶祿,“你知道什麼叫成親嗎?”
寶祿用力點頭,“我當然知道!我喜歡你,又不是開玩笑的。”
夙樾的心裡,一半火熱,一半冰冷,他清晰的認識到,原來,他也是被愛的人,被這個傻丫頭放在心上的人,可是,他卻無法回應她的愛。
“你什麼時候走?”夙樾問道。
寶祿道“我隨時可以走!子言,子言,你快點說啊,說你也跟我一起走。”
夙樾垂眸,看著寶祿滿麵笑容的臉,桃花眼有些央求的看著他,有那麼一瞬間,他差一點就要答應了……
可是……離開了鐵斧龍山又能如何?
他的靈魂被困在了這裡,除非他親手解放,否則,即便他的人離開了,也永遠不得自由。
“那你想好日子,我給你送行,你想要什麼樣的俊俏郎君,這幾日抓緊時間,我也可以幫你選選。”夙樾忽然說道。
寶祿怔住,她看著夙樾,那張溫和的臉上又出現了那種令她不舒服的假麵。
寶祿忽然甩開了夙樾的胳膊,不高興的說“我不是那種反複無常的人,我說喜歡你,便隻喜歡你!你不跟我走就算了!”
說完,寶祿徑自跑了。
看著她跑開的背影,夙樾覺得心口忽然開了一個洞,冷颼颼的。
之後的幾天,夙樾一直都沒有見到寶祿,又過了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夙樾一再自欺欺人,心裡卻也明白,自從那天之後,寶祿就不辭而彆了!
那麼突然,那麼決絕。
他的生活回歸了過去的軌跡,隻是,更加冷寂。
一年之後,某天。
夙樾回到府中,門口的石獸首上坐著一個女子,她晃著兩條腿,百無聊賴的等人。
夙樾看到她,整個人都是一呆。
“你怎麼又是徹夜不歸?這一年你每天都這樣嗎?你是不是學壞了?你沒有背著我喜歡彆的姑娘吧?!”女子不悅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