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主編,我們真的要出高價把佐哥的劍簽下來,雖然是寫網文的,但他風格非常適合我們的電子版。這是我們轉型的好機會!”責編小隆說。
熟悉的語氣,熟悉的神態,薛主編好像瞧見了幾年前的自己。那麼的不顧一切向上衝。
“我再考慮考慮吧,目前電子版還沒做起來,需要慎重考慮。”薛主編說。
“主編,這關係到我們雜誌的生死存亡,我認為事不宜遲。雖然他要的價格有點高,千字三百。”責編小隆急匆匆道,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狀態,“可他的靈異懸疑真的很好,他真是寫這方麵的天才!絕對是我們雜誌最成功的一筆簽約。”
“你這樣說的話,讓我想起了,一個比天才還天才的作家。”薛主編說,“毫無疑問是在我們《新銳閱讀》連載作家中最天才的一位了。”
“誰?”責編小隆問。
“我們不是有擂主文模式……哦現在已經停了。”薛主編又想起了時代的眼淚。
雖說是新人責編,但小隆應聘《新銳閱讀》編輯部前,對大概的雜誌改革還是有一定了解。擂台文在2017年七月就停止了,因為願意回寄調查表格投票的讀者越來越少了,所以再辦下去也沒意義。
“我知道這事兒。”小隆連忙接話。不知道為何,明明薛主編才三十四五歲,正值拚搏的年齡,卻總給人一種老年人的衰敗感。
“守擂記錄最長的文章就是他寫的,守擂記錄第二持久的還是他。”薛主編說,“他把恐怖寫成了文學。”
“???”必須要有三個問號才能表達出小隆的困惑,《新銳閱讀》還曾經有過這麼牛逼的人?
包攬第一第二就算了,因為責編小隆覺得他推薦的“佐哥的劍”一樣可以。
可把恐怖懸疑寫到文學的地步就讓人匪夷所思了,有多少作者有這能力?
有這能力還來給廁所文學投稿?扯淡吧。
“嘿,看你的眼神什麼意思,你還不相信?”薛主編打開手機上網搜索,把搜索結果拿給對方看。
?
小隆看看手機,又看看主編。
“以前卷子上的閱讀理解還考過這篇課文,後來被家長投訴好像太恐怖,就被禁止出現在考卷上了。”薛主編說。
能上閱讀理解的文章,確確實實是有一定文學性。關鍵是,尼瑪這可是恐怖懸疑題材!入選考卷簡直離譜。
如果不是當前在和主編談話,小隆真的想馬上看看。
“誰啊?我怎麼沒聽過國內恐怖靈異圈裡有這麼厲害的作家。”小隆問。
薛主編瞧著對方求知的目光,越急他動作就越慢。也奇怪,要知道他現在沒有了二十來歲的衝勁,可也不愛逗弄人,今天是真的奇怪。
隻見他慢條斯理的說,“《小王子》《平麵國》看過沒?”
“當然看過,這誰不知道,不會是顧陸吧?!”小隆回過神,“他寫過科幻短篇我是知道的,他還寫過恐怖靈異?”
“不但恐怖靈異,他還寫過推理呢。小顧老師會的題材太多了。”薛主編腦海中浮現出幾年前的畫麵。
聞言,小隆嘴裡翻來覆去的說著牛逼和臥槽。
“對哦,我記得我上大學還是高中那會,顧陸老師就特彆出名,怎麼後來就沒動靜了?”小隆發出疑惑。他還記得讀書時期,顧陸是妥妥的上位序列。
一般來說,瞧見其他同齡人優秀,父母會說“你看看人家xx”,這就是彆人家的小孩。可顧陸已超出這界限了,有點逼數的父母都不會拿自己的孩子和他比。九零後這塊,比優秀的話,無人出其左右。
“難不成……”小隆突然臉色一變。他覺得這種天才,如果沒夭折,幾年過去肯定更會出名。
“彆瞎想。”薛主編打斷,“小顧老師好好的活著呢,隻是好幾年沒新作品了。好久沒聯係,不知道畢業沒,他上的北大。”
“那還好,我還以為出了什麼意外。”小隆又說,“那為什麼不寫書了?難不成是上北大……難不成搞科研去了?那絕對是文學界的損失啊!”
多數人第一反應可能是江郎才儘,但小隆則認為,十六七歲就天才成這樣子,再才儘也很夠看。似“江郎”江淹,才儘更大可能是仕途走太高,沒時間創作了。
“等等,薛主編我們跑題了。”責編小隆在震驚之餘,還是把話題拉了回來。
“我們現在肯定沒辦法請顧陸老師再度出山。那佐哥的劍一定要拿下。”小隆說。
“價格方麵還能不能往下探探?具體的你去談吧。”薛主編點頭答應。
小隆非常激動,“我馬上去說!”
“彆急,一天的工作才剛開始。”薛主編說。
“還是要儘快簽約,以免夜長夢多有變數。最好是今天就把稿子定下來。”小隆乾勁十足,雙腿好像踩死油門,根本停不下來。
“注意休息。”薛主編拍了拍小隆,好像是拍自己以前的肩膀。
“沒問題。”小隆對休息什麼的很敷衍,撂下這麼一句話,就匆匆離開。
辦公室陷入安靜,並不是死寂的安靜,而是養老院裡的安靜。就像實體行業,當下五萬字都已是暢銷書標準,且這標準還持續走低中……
“是好久沒和小顧老師聯係了。”薛主編掏出手機,在微信列表裡翻了老半天,才會回過神。他們當時都是短訊和企鵝聯係。
五年時間是能改變太多東西,好比薛主編都忘記自己企鵝賬號了。
所以還是發短信吧。
發送消息時,薛主編刪掉了末尾一句。
“怎麼今年都這個月份了,白天還是冷颼颼的。”薛主編打了一個噴嚏。
往年冰城這月份,白天都可以穿一件長T了,可2019年的五月初,普遍溫度都低,包括四九城。
四九城人來人往,忙著生、活。
馬路中外賣小哥風馳電掣,低頭族的發展達到了頂峰,下到十一二歲,上到四五十歲。
唯一清閒點的,隻能是還未步入社會的大學生了。
五道口——
北大五四文學社,是這所學院最知名的社團之一。上個世紀至今,孕育出了非常多的詩人和作家。即便是後續的“我們文學社”“雄鷹文學社”都比不上。
隻要是有想走出版路線的職業規劃,或是有文學夢想的北大學子,必定會加入。
現任社長趙鑫同學就是職業規劃進來的,職業終究會打敗夢想。
“社長,顧陸……學長雖然曾經輝煌過,但現在也有點……沒那麼輝煌了。”小澤調整著自己用詞,“最近的,還是好幾年前的科幻短篇集《流浪地球》。”
隻比自己大個一兩歲,喊顧陸老師有點喊不出口。即便有點過時,也說不出口,畢竟初高中時期是聽著對方的傳說長大的。
小澤接著把話說完,“還不如邀請丁老師為我們新的社刊命名。《美人為餡》《如果蝸牛有愛情》《他來了,請閉眼》。丁老師作品改編的劇集都好出名。”
顧陸都沒有作品被改編,據互聯網透露的消息,本來五年前霓虹電視台預備購買《獻給阿爾吉儂的花束》。但後來風評變壞,改編什麼的就不了了之了。
社長趙鑫沉默半響,才接著開口:“我問你,再過個十年,最出名的學校文學社社團部刊物是什麼?”
“我們的《抽屜》很出名,不過最出名……好像也談不上。”
五四文學社曆史上創立過許多《未名湖》《天方》《第三者》《炎土》什麼的,一直都是社團刊的頂流。不過問題在於死對頭清華的《清華周刊》真的厲害,一直持續輸出厲害的作家。
清華文學社號稱作家搖籃,嚴格來說,《清華周刊》出名得多。北大和清華這對冤家是這樣的,凡是能和對方五五開,都要宣布自己獲得了壓倒性勝利。
“是《少年》,霧都八中的校刊。”趙鑫瞧出了對方臉上的迷惑,心中微微歎氣,誰叫他是社長呢。
他解釋:“大概兩年前,一七年的時候,對中小學生的語文書進行調整。你知道初二上學期的第八篇課文是什麼嗎?”
茫然,十分茫然。大學生連自己的課本都不在意,更彆提初中課本了。
“你等著——”趙鑫在社辦翻找。
讀過北大的同學應該都知道,五四文學社的活動室在靜園五院,比燕園的我們文學社社團活動室空間要大得多。
沒一會,趙鑫翻出了八年級上冊的語文書,新版的。他遞給小澤讓其自己看。
小澤直接奔著第八篇文章,居然是《少年中國說》。
不得不說,這是真牛逼,要知道語文教材在“去活著化”的修改。即選文越來越傾向已故的作家。也可能是因為已故就蓋棺定論,不會出錯。
如此大逆風的前提,還能在不滿而立之年,就達成作家的至高成就之一。
不過這個和社長提的社刊有什麼關係?
翻到後麵,小澤懂了,每篇課文結束後都有一個“累積拓展”。藤野先生這篇文的拓展,就擺出了魯迅先生修訂前的原稿。讓學生談談這樣的修改有什麼好處。
[累積拓展
《少年中國說》,我國青年作家顧陸於16歲時創作,介時他熱衷於個性化的表達,卻堅定熱愛著自己的祖國。青年興則國興是顧陸,乃至我們八千萬名共青團員,與四萬萬青年共同的目標。《少年中國說》發布於霧都八中的校刊《少年》。聯係實際,說說顧陸為何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趙鑫的初中課本是在互聯網上購買的二手書,因此還有學生寫的回答。
這名不知名的學生回答:因為校刊代表學校,而《少年》是學校的校刊,顧陸想要用自己的行為激勵學生們努力向上。。
歪歪扭扭的字,連句號都多打了一個,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少年》直接被拿上了教科書,即便是出現在後麵的拓展。
“為什麼每到節假日,浙省和蘇省的文旅局不但不開始宣傳,反之三令五申的勒令不要宣傳?因為教科書的宣傳是絕對的,任何東西都無法比擬。”社長趙鑫說。
“顧陸學長……八中運氣太好了。”小澤讚同了社長的話。就這,再等個10年,等當前上初中的這幫孩子長大,名氣是杠杠的。
“新社刊的名字還是要讓顧陸學長來取,哪怕他這個榮譽社長從來沒出現在社裡。”趙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