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嗡嗡——
轟隆!
爆炸聲此起彼伏。
一棟棟樓房坍塌,綻放一朵朵血花。
防空警報與慌張人群的背景音混雜,硝煙下的焦黑像一個個痤瘡,遍布了拉菲亞城的各處。
“快!快!把石頭搬開!”
“一、二、三!”
“受傷的,把傷者帶過來這裡集中!”
某處地下防空洞。
哈薩木和一幫守衛照顧著一群傷者。
一個又一個的重傷者被送了過來,有的還能搶救,有的早已停止了呼吸。
明明冬天,但他的汗從來沒有停下過,打濕了衣服,灰頭土臉。
此時,他的手正搭在一個沒了氣息的女人身上,麵對麵前一臉期盼的男子搖搖頭:“她已經走了。”
男子神色瞬間垮下,眼神迅速灰暗,無言無語,在旁人的催促中將女人抱走了。
他這樣的喪親者,在這幾天,數不勝數。
從外麵趕回來的曼蘇爾看了眼哈薩木沒有丁點血色的臉,招招手,附耳跟下屬說了兩聲。
不久後,送來的傷者一下子減少了很多。
“哈薩木,空襲已經過去了,你抓緊時間休息一下,剩下的傷者,我會讓彆人照顧的,你彆擔心。”曼蘇爾這時候才走過來,拍拍哈薩木的肩膀,安慰道。
哈薩木鬆了口氣,直接癱坐在一邊,拿起腰間的水壺,灌了一大口水,瘋狂喘息。
“指揮,前線怎麼樣了?”緩過一陣,他關心問道。
“很好。”曼蘇爾笑容有些僵硬,“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的神秘超凡嗎?他一個就幫我們擋住了幾乎所有北方來的df,讓我們的壓力減輕了許多,能集中更多的力量防守來自東南麵的敵人。”
“真的沒人知道那個超凡是什麼身份嗎?”
“.有人說是神靈化身,也有人說是惡魔也看不過去大衛國的所作所為,甚至還有人說那本來是條孩子養的野狗,那個孩子死在了轟炸,野狗就覺醒了,為他們抗擊敵人。”
“指揮覺得呢?”
“我覺得倒不如說我希望,他的身份不重要,我隻希望他能喚醒更多人的抵抗精神,號召更多正義之士加入我們的鬥爭當中。”
“.或許,這個世界上確實存在正義。”聽完,哈薩木輕聲道。
“時間差不多了,該轉移到下一個安全點。”曼蘇爾看了眼手表。
哪怕封閉式的地下空間也不是絕對安全的,特彆對於哈薩木和曼蘇爾這種高價值目標來說,值得大衛國為此付出高昂的代價。
所以他們每隔一段時間都要轉移一個安全點。
哈薩木爬起身,跟著曼蘇爾走出防空洞,朝著下一個安全點而去。
經過一處處破損的房屋,以及那些坐在廢墟上仰著頭,染著血,望天發呆的平民,哈薩木心中的無力感再次湧起。
就像是自己當初得知那間學校的孩子儘數死在轟炸一樣。
“學醫,真的有用嗎?”他喃喃自問。
“哈薩木你要想想,你是真真切切地救下了很多人,他們是因為你才能夠幸運地活下來。而且你一直在忙著救人,或許還不知道,你在人們之中的名聲已經很大了,他們把伱當做先知,大家都將你視作希望,隻要你繼續鼓舞大家,我們就不會被輕易擊倒。”曼蘇爾認真地安慰著,“所以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保護好自己,治療同胞,給他們鬥爭到底的希望。”
哈薩木張張口,突然,一道電流好像從心臟陡然傳遍了全身,就連帶著他視線內的一切進程,都仿佛瞬間變慢了。
“預警術式被觸發了!”
這是娜依麥走之前強行教給他的術式,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
強烈的警告從身後傳來,他來不及回頭,這種狀態持續不了多久。
於是他一把推開沒反應過來的曼蘇爾,身體也順勢朝向一邊摔去,信手朝後方甩出一道沒甚威力,也不會爆炸的火球作為乾擾。
嗡——
發絲掉落,哈薩木頭皮發麻,真實感受到了死神在親吻。
而他也終於看到了,對他動手的,是一個不認識的男人,所使用的手段,是風刃!
對方也是神恩術士!
希斯的眼中露出錯愕,居然,這也能躲開?
砰!
遠處的一發子彈射來,被已經做好防禦的哈薩木偏轉到了一邊的牆上。
“我就說,彆看不起槍械好吧,說不定先用槍暗殺比你的近身刺客還靠譜。”遠處樓頂上,男爵開麥吐槽。
希斯不語,他不是那種一擊不中,千裡遁走的刺客。
既然一擊不中,那就來多幾擊!把在場的人都殺掉就好了。
隻是曼蘇爾身邊的人就算反應再慢也該回過神來了。
“保護指揮和先知!”
突突突!
子彈朝著希斯身上傾瀉,但他瞧也不瞧這些人一眼,手中風刃卷入了彈頭和砂礫,朝著哈薩木割去。
哈薩木的精力幾乎全投放在了治療術式上麵,根本不是希斯這種精通各種進攻術式的對手,隻能狼狽應對,還得時不時小心遠處的冷槍,他覺得自己仿佛隨時會身首異處。
交手幾回合,希斯已經知道了哈薩木的水平,不再留力,雙掌一拍,四處碎石彈頭彈殼向四麵八方迸射而出,直接讓曼蘇爾和哈薩木的護衛儘數喪失戰鬥力。
就連哈薩木都被割傷了身體。
“靈魂集會,你是希斯!”哈薩木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希斯不為所動,風刀毫不留情地徑直劈下。
強烈的死亡危機仿佛讓一切時間都陷入停滯,不顧一切地透支大腦精神力,可是,高速運轉的隻有他的大腦,而他的身體,並不能發揮出與之一致的速度。
就這麼,死了嗎?
他好像看到了所有人失望的眼神。
有老師、有娜依麥,有曼蘇爾、卡林。孩子.以及,一隻大得驚人的眸子。
它不知何時出現,就這麼靜靜地注視著他。
好像,在哪裡見過?就在.被老師賦予神恩術知識的那天的夢裡。
記起來了,那時候,也是有這麼一隻、不,是更完整的一張臉注視著自己。
那是一個,難以言喻的生物,如果非要指代一個稱謂,或許應該稱之為——龍。
或許是因為大腦高速運轉的緣故,他一下子仿佛福至心靈,一道道繁雜的以往絕對看不明白的術式結構變得異常清晰明了。
甚至他的手掌已經開始下意識運轉起了結構。
爾後,食指艱難地在空氣中劃出了一道豎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