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小半個時辰過去,康熙才麵無表情地道“看完了?這都隻是一個調查情況,沒有證據。”
恭親王是個急性子,咬牙切齒地道“不需要證據!”腦補就行了。
康熙看了直性子的弟弟一眼,沒有說什麼,要查證據,牽扯太大,包衣家族是不會有人承認的。
索額圖難得的沒有與納蘭明珠唱反調,他這會整個人都在走神狀態之下,他在思考自己的兒子和孫子的情況,他現有六子,六子母親個個不同,早期夭折了一些孩子,他的後院情況可以略過。那麼他的兒子孫子呢?可惜,他整天忙得很,對兒子孫子的後院情況並不清楚。
納蘭明珠也在思考,他隻有三子,三子都是嫡妻所出,何況他也不女色,後院妾室也就隻有早期的通房丫鬟兩個,現在年紀大了,沒有那個心思了。但是他兒子的後院呢?尤其是長子容若,長子在幾年前去世了,因為當初兒媳婦難產,連帶著腹中的孩子一塊去了,兒子傷心過度,從那以後身體就不好了,那麼兒媳婦的難產是不是有包衣插手?想了一會,他想起來了,當初兒媳婦出事之後,長子確實把兩個通房丫鬟杖斃了。納蘭明珠的臉色一下子沉重起來。
“這件事情,朕告知於你們,隻是希望引起你們的警惕,但是千萬不要透漏出去,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可以理解,何況也不能一竿子打死。”
康熙沉聲道“朕傳你們來,是為了內務府的事情。”他掃視了一眼在座的諸人,裕親王和恭親王較為茫然,就連索額圖和納蘭明珠也都很迷惑,內務府什麼事情?
“老四給朕算了一筆賬,朕才發現,朕是這個世上最大的冤大頭!”康熙麵無表情的臉上更加嚴峻了幾分。
提到四貝勒,在場所有人精神一振,尤其是裕親王和恭親王,就說這紙張上的字跡有點陌生,又有點熟悉,那不就是老四的字跡麼?
不過老四的字好像長進不少,比他們記憶當中多了一份大氣,豪邁極了。
要承認自己是冤大頭,還需要莫大的勇氣,但是比起被人糊弄,康熙覺得承認是冤大頭比以後再付出更多的銀錢較為劃算。
呸,康熙心中唾棄了自己一下,他怎麼會承認老四的胡說八道?
看了內務府的賬目和康熙說出的眾多數字,裕親王和恭親王、簡親王等宗室王爺們麵麵相覷,索額圖和納蘭明珠等重臣心下駭然,他們都知道內務府是個油水非常豐厚的地方,但是萬萬沒有想到豐厚到這個地步,內務府那幫人也太貪了吧,不知道適可而止麼?
“二哥、五弟、雅布,內務府的事情就交給你們宗室這邊處理,朕賜你們手諭,允許你們便宜行事!”
裕親王等人連忙領旨,至於索額圖和納蘭明珠等人,他們是朝臣,表麵上與內務府沒有關聯,其實後宮的八旗嬪妃們要娘家送點東西進宮,那也是經過內務府的,八旗旗人與包衣之間的關係是扯也扯不斷的。
離邪和雲瑤呆在府裡煉製了好幾個時辰的藥物,呂飛和傅明的書信到了,他們又忙著回信,等做完這些,已經差不多該就寢的時候了。
次日,卯時,離邪和雲瑤還在睡覺,就聽到四麵八方傳來非常規律的腳步聲,兩人揉了揉耳朵,繼續睡覺,哪管它洪水滔天。
李崇舟可不行,他是管家,須得知道京城大事,否則主子問起來,他一問三不知,他這個管家多失職?
辰時,兩人如常的起床,洗漱過後,就在廳裡吃早飯,李崇舟顛顛地跑來彙報事情,他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
李崇舟並不是滿含包衣旗下出身,他就是純正的漢人,四貝勒府上除了各太監和宮女,像侍衛和大管家都是良民出身。
“爺,福晉,今天一早天不亮,裕親王、恭親王、簡親王等人調動城防營對京城各處戒嚴,調動禁軍包圍了海拉遜等一眾內務府官員的宅邸,把海拉遜等人關進了大牢,他們的家眷也全都收押了。”
離邪之前做的那些功課,自然是少不了李崇舟的幫忙,對這事李崇舟自然是一清二楚。
“速度很快嘛。”離邪若有所思地道“那內務府豈不是沒有人當家做主了麼?既然如此,那爺今天就去內務府上班。”
雲瑤忍不住笑道“那你可就樂逍遙了,再沒有人敢與你唱反調。”
離邪聳聳肩“以前也沒有人與爺唱反調。”
而此時,滿京城可謂是風聲鶴唳,不管是八旗旗人還是包衣,大家紛紛都噤若寒蟬,之前根本沒有收到任何消息,皇上怎麼說關就把海拉遜等一眾人關起來了呢?
離邪到內務府時,也就巳時左右,整個內務府各部門的一把手二把手都被關起來了,剩下的就是一些職位小的兵丁,他們看到離邪,雖然還是有些害怕,但是卻都圍了上來,現在他們就缺個主心骨。
內務府職官多達三千人,部門五十多個,這五十多個部門的一等和二等上司都被關起來了,剩下的都是三等及以下主事這種真正做事的人。
現在內務府大廳就有一百來號人,離邪掃視了一眼,讓他們按照各部門排隊站好,然後一個一個問清楚了他們的職位,然後提拔一人暫時管理他所在的部門。如此半個時辰之後,內務府的混亂總算停止了,他們又各個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做事去了。
然後,直郡王、太子、三貝勒、五貝勒、七貝勒、八貝勒六人一塊來找離邪了,內務府發生這樣大的事情,各方關注啊,他們焉能不來找離邪問個清楚明白?
麵對著六張問號臉,離邪搖頭“這可不怪我,我隻是給皇阿瑪算了一筆賬而已,這是皇阿瑪下的旨意,王叔他們執行的,所以與我有乾係麼?我還沒有找皇阿瑪呢,我這內務府一下子少了這麼多人,今天差點就引起混亂了。”
直郡王等人臉黑,你倒是撇得一乾二淨,豬才會相信與你不相乾!
直郡王他們想從離邪這裡知道更多的消息,然而離邪全部搖頭,他隻算了一筆賬,其他完全不清楚,真的與他不相乾!
直郡王等人鬱悶地走了,胤t不敢留下來,他現在不敢還有點不敢麵對這個重生的四哥,他怕被四哥拆穿。
不管滿漢八旗和朝廷如何草木皆兵,裕親王和恭親王等人的動作非常快,海拉遜等人的家族全部被抄家,而幾方攀扯下來,又有幾個包衣家族被下入大獄,其中就有烏雅氏,而且還是德妃的娘家那一支,她的父親還在宮中禦膳房任職,也暫時被收押在監獄裡。還有萬流哈氏一族,不過被暫時下獄的不是定貴人的娘家那一支,是萬流哈氏的主支。
離邪連續坐鎮內務府多日,每日都有人來找他套話,索額圖和納蘭明珠身份最貴重,他端著一張麵無表情的臉與人寒暄,每個人都呆不久,然後灰溜溜地走了。
而永和宮終於來人,這個嬤嬤麵對著離邪戰戰兢兢,不敢再頤氣指使,一臉請求地求離邪去見德妃。
離邪沉思了片刻,並不打算去見德妃,其實見了也不起作用,他隻讓這個嬤嬤傳話給德妃,就說讓她彆東竄西跳,烏雅氏那群人頂多損失點錢財,不會有性命危險。
就這麼轉眼半月過去,內務府那幫子人和包衣某些大家族的事情理得差不多了,雖然結果還未出來。康熙在早朝上讓所有大臣出主意,如何徹底根除內務府腐敗貪汙的問題?內務府的製度必須改革,康熙這陣子也在思考,他有些眉目了,不過需要集思廣益。
離邪在思考,如何提起‘跳槽’的事情,卻不想就有人幫他忙了。他這個刺蝟,似乎滿八旗的人都不想他再呆在內務府,於是一眾大臣隱晦地向康熙表示,其實四貝勒這樣的天縱奇才,呆在內務府太大材小用了,該換一個地方了。而且六部也不適合四貝勒,皇上您該委托四貝勒非常重大的事情,才能顯出四貝勒的才乾來。
康熙頓時滿頭黑線,老四就這麼不得朝臣待見?他這是成鬼見愁了麼?
於是康熙召喚離邪,問他可有什麼打算?按說內務府正好沒人,他呆在內務府挺合適的,但是架不住許多人請求啊。
離邪癟了癟嘴“皇阿瑪有什麼好提議?”
康熙一時間也犯了愁,六部當中隻有禮部最為清閒,也就是不容易惹事,但是老四肯定不會去禮部。而刑部更不行,就算他自詡為明君,也不敢打包票地說刑部就沒有冤假錯桉,按照老四的性子,隻怕又會惹出事端來,這內務府的事情還沒有完結,且等上兩三年,他沒準可以把老四放到刑部去,正好借老四的手整頓大清邢獄。
“朕也不知,朕的兒子竟然這麼沒有人緣。”康熙鬱悶地道,仔細瞅了一眼老四,他這脾氣確實有點討人厭。
他撫了撫額“既然沒有合適你的部門,你有什麼想做的?隻要不出格,朕都應允了。”
離邪挑了挑眉,低著頭假裝思考,並嘀咕道“兵部是大哥的地盤,吏部是太子二哥的地盤,翰林院和禮部是三哥的地盤,工部是五弟和七弟的地盤,看來我確實沒有其他去處了。”
半響,他才抬起頭說道“文的方麵,都大同小異,不然兒臣去軍中?兒臣還沒有打過仗啊,聽說海邊不平靜,兒臣有點想與倭寇一較高下。”
康熙有點意外,他定定地看了離邪一會,正要點頭,就聽離邪說道“不過我不要軍中現有的軍隊,兒臣想自己組建一支軍隊,一支所向霹靂、無敵的特殊戰隊。”
康熙抽了抽嘴角,你以為戰無不勝的軍隊是大白菜啊,隨便種種就能種出水靈靈的大白菜?
“既然你有這個誌向,朕就答應了。”康熙權衡之後,答應了。一支軍隊不是那麼好帶的,起碼要四五年才算是有所成,大成則需要更多的時間。
隨後,康熙就把離邪調出了內務府,然後調到軍中去了,而接任內務府事務的人果然是胤t。
一眾大臣心安了,四貝勒不會來自己部門指手畫腳,他們就不怕自己部門被清算,頭上烏紗不保,可以安心做事了。
至於軍中,軍中各將軍沒有任何不滿,武將和文臣不同,瞧四貝勒那纖弱的樣子,誰知道他能在軍中待多久?何況,他也沒有接管任何一支軍隊,而是被皇上放養了,組建一支屬於自己的軍隊確實很誘人,但是非常考驗能力,四貝勒有那個能力麼?他們拭目以待!
胤t雖然有點鬱悶,不過在其位謀其職,他既然接管了內務府,必然要當好內務府這個家,所以他正在廢寢忘食地寫企劃,他把後世管理大公司的規章製度融合進來,想必應該可以很好地解決內務府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