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白站在那兒，像根柱子似的望著雲染，有些局促的問她，“挽月，你……傷都好了麼？”
“不勞沈少將軍掛心，我很好。”
聞言，沈慕白眼底劃過一抹黯然，沉默了一瞬，低聲開口，“挽月，都是我的錯，我上次不該帶她去那裡，若不然，你也不會受傷。”
“她……她不是故意的，她心裡一直記掛著這件事，想要向你當麵道歉，求得你的原諒。”
“挽月，若是你願意的話我……”
“沈少將軍。”
未等他說完，被雲染冷冷打斷，沈慕白立刻噤聲望著她，“挽月你想說什麼？”
雲染輕輕勾了勾嘴角，“你話太多，嚇到我的魚了。”
沈慕白一愣，有些黯然的低下頭，“挽月，你……還在恨我是麼？”
“誰知道呢……”
林挽月到死的那一刻，也未曾真的恨過他。
她的感情太純粹，也太通透。
緣來則聚，緣儘則散，緣深緣淺，從不由人。
何必執著於去恨一個曾經深愛的人呢？
恨不會讓他回首，卻會讓自己更痛苦。
雲染的聲音很輕，伴著湖麵的風有些縹緲，沈慕白沒有聽清。
“挽月，你說什麼？”
“你站那兒擋我視線了。”
沈慕白微微愣了下，然後往邊角處挪了挪，目光卻一直追隨著雲染的身影。
“挽月，你知道麼？今日收到你的來信我有多高興。”
“我本以為你恨極了我，此生都不願再見我，沒想到……我真的很高興。”
雲染無聲的翻了個白眼，指了指桌子上的茶，“少說兩句，喝點茶吧。”
沈慕白並不渴，不過他還是走過去倒了一杯茶，然後一口氣喝完了。
雲染默默地彆開眼，看向涼亭外的湖麵。
碧水長天，畫舫扁舟，紫陌紅塵，文人墨客。
好一番煙雨畫卷。
從沈慕白的方向看去，看到的是少女的側影，冰肌玉骨，容顏姝麗，青絲如瀑，明燁如火。
和記憶中的她不太一樣。
她真的變了。
變的更加明媚耀眼，璀璨的讓人移不開眼。
沒來由的，他想到了欲火重生的鳳凰。
在烈焰中燃儘不堪回首的過往，將所有痛苦化作涅槃時的烈火，然後，新生。
是那些傷害讓她變成如今這樣的麼？
一時間竟分不清這究竟是好是壞？
不知不覺，沈慕白深深的歎息了一聲，眸中情緒複雜莫名。
心疼，懊惱，絕望，痛苦，還有一絲怨，怨天意弄人。
若他當初沒有去雲州，沒有受傷昏迷，沒有被虞清顏所救……
可是，沒有如果。
沈慕白如同沉浸在幽暗的深淵中，周身的氣息蒼涼而落寞。
就連雲染都有些詫異。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覺得沈慕白是真的深愛著林挽月。而他當初的決然離開，也是真的情非得已。
但是很快，雲染就對這種想法嗤之以鼻。
倘若真的真心相愛，就該排除萬難堅定的在一起，沒有生離，隻有死彆。
當然，某些情況除外，譬如，血海深仇的仇人，失散多年的兄……
倏然，雲染眸光一閃，不動聲色的瞥了眼涼亭外的一艘畫舫，起身朝沈慕白走去。
“沈慕白。”
忽然被點名，沈慕白怔怔的抬頭，看著站在眼前的少女，思緒還有些恍惚。
“挽月？”
雲染站在他麵前，居高臨下的審視著他。
不得不說，他少年將軍的形象，著實有些養眼。
雲染指尖輕挑起他的發帶，“沈慕白，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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