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神的教典中記載:波斯阿契美尼德王朝國王薛西斯賜給百姓一頂金子交織的王冠,至此這種帽飾就流行了開來,遍及各處。
這位頗受陳公寵愛的婦人戴著這頂帽子,豈非自己人?
想到這裡,支祐已經有了決定:與其投拓跋鮮卑,不如投陳公。
廣寧、上穀境內有大幾千家羯人,代郡亦有萬餘落羯人,如果全招誘過來投靠陳公,或許能闖出一條新路。
“今日能來此的,皆有賞賜。異日立下戰功者,吾不吝官爵。”陳公又在上麵說話了。
合歡帽婦人怕大家聽不懂,用羯語又說了一遍——羯語是一種混合了其他民族詞彙的語言,源出東伊朗語支。
“段部鮮卑,爾等並不陌生。”陳公說道:“吾屢次相召,並無來會者,其有取死之道矣。開年之後,吾必征討,屆時諸部皆要出兵相隨,可有異議?”
“謹遵陳公之命。”眾人紛紛應道。
支祐裝模作樣應了一下,心中有些疑惑:難道這些人都是提前來的?事先都已經知道怎麼回事了?
劉達轉頭看了他一眼,低聲道:“稍後與你分說。”
支祐微微點頭。
其實,他已經不太排斥投靠陳公了。
拓跋鮮卑不斷拉攏,試圖把手伸進幽州境內,他原本還猶豫不決,現在則覺得腦子壞了才投靠拓跋氏。
既窮,又讓他感受不到親切感。
而且,陳公看樣子很缺騎兵,拓跋則幾乎全是騎兵,步兵不多。從做買賣的角度而言,也應該知道投靠誰更合適,更能賣出價錢。
陳公又在上頭說話了,支祐沒怎麼細聽,默默想著心事。
片刻之後,劉達拉了他一把,道:“該赴宴了。”
支祐嗯了一聲,默默隨他而去。
空曠的大廳內,邵勳親手剝了一個從冰窖內取出的石榴給劉野那吃。
劉野那高興地接過。
邵勳輕輕摸著她的臉,小聲道:“劉靈都不敢在我麵前提天師道了,你以後也少說拜火教。”
劉野那愣了一下,然後毫不猶豫地應下了。
看她那樣子,邵勳突然感覺有些沉重。
這女人現在滿眼都是他,讓他有點喘不過氣來。
“罷了,你隨意吧。”邵勳歎道。
拜火教其實競爭不過佛教、道教,沒有人為乾預,也會敗落下去。
其最鼎盛的年代,應該是在南北朝時期。
北魏胡太後曾幸嵩山,夫人、九嬪、公主以下從者數百人,升於頂中。廢諸淫祀,而胡天神不在其例。
北齊後主(高緯)末年,祭非其鬼,至於躬自鼓舞,以事胡天。
北周欲招徠西域,又有拜胡天製,皇帝親焉,其儀並從夷俗。
北魏、東西魏、北齊北周都大量招徠羯人的同鄉西域胡至中原,當兵打仗,為此臉都不要了,皇帝、太後親自祭拜胡天神。就連清除淫祀時,都對胡天神網開一麵。
不過這也是其最後的輝煌了。
這個宗教,無論在東西方,最後都沒落了。
劉野那放下石榴,坐到邵勳懷裡,低聲道:“我聽你的。”
邵勳不知道該怎麼說。
你對我這麼好,我都不好意思玩崔氏了。
自住到王浚府上,十來天了,他真的沒碰過崔氏。奇怪的是,崔氏也沒有走,一直不尷不尬地住在府上,顯然有所圖。
再住下去,邵勳感覺他的清白要被毀了。
到現在為止,他隻被兩個女人碰過瓷,其一是荊氏,其二便是崔氏了。
荊氏已經被他狠狠懲罰了幾次。
崔氏看樣子也想被懲罰。
“過年後要出征嗎?”劉野那抱著邵勳的脖子,問道。
“要。”邵勳說道:“我還未至幽州,段末波就帶著部眾跑去北平了。招其前來歸順,卻又心懷疑慮,看樣子還是得打一打。”
“段部挺能打的,以前石勒就怕他們。”劉野那有些憂慮。
“放心,我有辦法整治段部。”邵勳安慰了下女人,道:“十萬部眾,局促於北平。東麵是慕容鮮卑所據之遼西郡,北麵是宇文鮮卑,西麵是我,南麵還有銀槍軍。這樣險惡的局麵,段部還有什麼掙紮的餘地?騎兵乃離合之兵,但現在段部缺乏迂回的空間,任他如何襲擾,我不管,就直奔牧地,抄了他的老窩,看他東躲西藏不!”
“這些部落遇到你,真是倒了大黴。”劉野那放心了,笑道。
“話不能這麼說,我給了他們上進的機會。”邵勳搖頭道:“段部若現在來降,封幾個鎮將又如何?而今錢糧不豐,我也不想打,更調集不了多少人。”
“聽聞代郡尚有萬餘落羯人,若願來投,我亦不吝官爵。若不願,或不能,伱想辦法,派些可靠之人西行,招誘其部眾來投,編入部落。”邵勳將女人往腿上抱了抱,說道。
劉野那嗯了一聲。
男人最近表現很好,知道她不喜歡妖豔賤貨,所以天天陪著她。
晚上兩人同蓋一床被子,相擁而眠,一定把崔氏那賤人給氣死了,所以現在男人說什麼她都同意。
再者,萬一懷了孩子呢?她得為以後考慮。
“希望段部識相點吧。”邵勳最後歎道。
作為統治者,怎麼可能願意看到手下的騎兵部隊一支獨大呢?
羯人也好,鮮卑也罷,又或者其他什麼部族,最好能互相牽製。
段部鮮卑如果能保存大量實力來投,也能壓製一番羯人。
邵勳懷裡抱著羯人女子,心裡已經在想著將來如何過河拆橋。
十二月三十日,年前最後一天,天使、太子(司馬銓)舍人劉白(司徒劉暾之子)抵達薊城。
他帶來了兩份詔書。
其中一份是罷鎮軍將軍幕府、冊封邵勳為兗州牧,另外一份則是賜死王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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