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張賓記下了此事。
薛濤一聽,大喜過望,二話不說,直接在地上磕頭,哽咽道:“梁公大恩,沒齒難報。”
沒有門品,真的太難了,很難當官,隻能去搶郡孝廉、州秀才這種門路。隻是,“蜀薛”這種歧視性的稱呼下,你想察孝廉、舉秀才?可能性太低。
其他或許還有一些門路,但非常窄,基本不可能給薛氏。
隻有入了郡姓,評定了門第品級,才能讓薛氏族人批量、長期、穩定做官。
說白了,邵勳這是讓裴氏、衛氏等家族割肉,給薛氏一點名額,進而擺脫他們的隱性控製。
現在隻是給個寒素,門品不高,最多七品了,但對薛氏而言是零的突破,非常關鍵,所以薛濤激動地都磕頭了。
“起來吧。”邵勳說道:“為我拚殺者,自然有好處。我從不吝嗇與人同享富貴,好生做事,替我看著點匈奴。”
“遵命。”薛濤起身,坐了回去。
眼角餘光瞥到梁公身後坐著兩個身穿皇後冕服的婦人,心下一驚,更是恭敬無比。
劉聰的皇後都跪在梁公腳下了,這是真真正正的天下第一人,跟著他沒錯的。
裴憲、衛展對視一眼,心中苦澀。
梁公一來,就把河東家族分化瓦解了。從今往後,薛氏還會和他們同氣連枝嗎?或許可以,但薛氏也真的心向汴梁了。
“素聞薛氏多勇武精壯之士,親軍督曾於呂梁血戰匈奴,多有缺損,薛君或可舉薦些乾才,入我軍中。”邵勳又道。
“遵命。”薛濤沒有猶豫,一口應下了。
這是好事,因為梁公的親軍經常放出去當官,雖說是武職,但也非常不錯了。
“今歲征伐了一年,俘斬匈奴兵眾不下七萬。聞喜之戰後,劉聰父子更是已經破膽。”邵勳說道:“河東、平陽之局,便是如此了。爾等皆郡望大族,自當擔起責任來,為朝廷出兵出糧,抵禦胡虜。有功者必賞,有過者必罰,言儘於此。”
王氏偷偷瞥了一眼邵勳。
虎背熊腰,壯碩威武,說起話來中氣十足,不怒自威。
她又偷偷對比了下劉聰,聽聞以前其實也挺健碩的,但自她入宮起,就不太行了。說話時直咳嗽,臉色蒼白無比,但確實挺威風的,或者說狠厲?
她手指攪著衣袖,輕輕咬著嘴唇,頭腦亂糟糟的,目光閃爍不定,偶爾抬起頭時,發現對麵的樊皇後也在看她,頓時低下頭去。
她才十五歲,剛剛走上人生巔峰,突然變成了俘虜女奴,對她而言委實太刺激了一些。
樊氏則氣定神閒。
她對邵勳是有點了解的。彆人或許關注的是他的軍略、武藝以及與世家大族的鬥爭,但她是女人,關注點與彆人不同。
昔年張徽光、張麗光姐妹還在時,作為貼身侍女,她就聽到那兩位談笑時揶揄梁公是活曹操,並且笑曹操是“漢故征妻將軍”,梁公亦然。
她覺得,或許不應該表現得太過順從?
男人們還在談論上至軍國、下至家族之事,樊氏卻定定地看著身上的皇後冕服,心底輕輕一笑。
嗬,男人。
越是這種亂世裡殺出來的武人,越是初代國君,征服欲越強。
二三代之後,長於深宮婦人之手的天子則完全是另一類人,怕是連都城都很少出,受人擺布。
她遇到的是野心勃勃、征服欲極強的馬上天子。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劉聰難道不是嗎?她能從劉聰手裡逃得一命,並且極受寵愛,一樣能把邵勳迷住。
“就這麼些事。”邵勳拍了拍胡床扶手,道:“隻要你們穩住陣腳,劉聰父子就無計可施。我會在安邑屯留大軍,爾等協助即可。”
“是。”六人齊聲應道。
“舉薦些家族英才過來,我酌情任用,就這些,爾等自去吧。”邵勳揮了揮手,道。
六人起身行禮而去。
片刻之後,楊勤入內稟報道:“明公,羊將軍已破王氏莊園,滿載財貨、女子而還。”
“好。”邵勳站起身,道:“傳令下去,明日城外閱兵,我要給有功之士發賞。”
正所謂恩威並施。
薛氏得了最大的好處,其他家族也能有子弟做官,此謂恩。
皮氏縣的太原王氏支脈舉族覆滅,此謂威。
雙管齊下,方有效果。
“諸胡酋帥可已到來?”邵勳突然問道。
“來了數十人。”
“請他們觀禮。”
“諾。”
“還有何事?”見楊勤不走,邵勳詫異道。
“羊皇後等人已至晉陽,正往冠爵津而來。”楊勤說道:“另,庾夫人也到宜陽了。”
說完,瞄了眼王氏和樊氏。
邵勳“唔”了一聲,沒說什麼。
剛被她抱入懷裡的王氏則痛呼一聲,眼淚汪汪。
“先去準備典禮吧。”邵勳放下王氏,說道。
“諾。”楊勤行禮離去。
王氏則趕緊把胸口掩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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