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予初感歎青衣公子的能說會道,既然來偷師,那自然是不能舍不得銀子的。
“那便聽曲兒,你們這的樂師有講究麼?”
“一看姐姐便是見過大世麵的。”青衣公子打開手裡的折扇,“這上麵有樂師及時興曲牌,姐姐請過目。”
顧予初接過折扇,這扇子的正反麵用隸書工工整整的謄寫著樂師的名字及曲牌。突然一個熟悉的名字闖入眼簾,顧帆?嗬嗬。既然不知道怎麼選那便是他吧。
“就這個顧帆吧。”
“姐姐好眼光,可這個樂師價兒可有些高呢,二十兩銀子一個時辰。”
“那有沒有便宜點的。”顧予初故意這樣說,雖然她心裡也是這樣想,可今日無論怎樣也得打腫臉充胖子啊。
“曲為有緣人,不貴。這位樂師性情豪爽,若您與他趣味相投,沒準他分文不取也是有的。”青衣公子很會進勸。
“如此便是他吧。”
“那我請他過來,姐姐您稍等一會兒。”青衣公子退了下去,一會便有丫鬟們送上酒菜和茶點。
顧予初自得其樂,嘗了一口這鎖清秋,果然是入口清冽,不過說到回味也還是不低原先王府的陳釀。
想到這裡,她不自覺的搖了搖頭,答應自己要忘記前塵往事的,可始終難做到。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一個抱著五弦琴,穿著青褐色長衫,束著月牙色腰帶,散發的男子走了進來。
顧予初抬頭,他正背著身子關門,可這背影她看著極為眼熟。
就在男子轉身的刹那,顧予初驚訝的連手裡的酒杯都脫了手。
“你怎麼在這兒?!”
“你倒是挺會逍遙的。”男子微微一笑。
“你你你!”顧予初跳了起來,繞著他打量了好久。
“一年未見,連聲哥哥都不會喊了麼?”蕭令有些無奈。
“不是,你跑到花樓裡來當樂師?你不是大夫麼?!”顧予初仍是沒有回過神來。
“坐下慢慢說。”蕭令笑著拉著她的胳膊伏地坐下。
“還有,你這打扮也太。。”
“太什麼?”蕭令表情頓時有些嚴肅。
“太好看了吧。”顧予初吞下就要宣之於口的奇怪兩字,諂媚的誇讚道。
“你心裡可不是這樣想的。”蕭令故作不快。
“這不重要,封城之後你去了那裡,為什麼要跑到這秦樓楚館裡做樂師啊?”顧予初心中一萬個疑問等待他的解答。
“這更不重要。”蕭令顯然不想提起封城的事情,“我做樂師不妨礙我做大夫。”
“莫不是蕭大哥看上了承露街上哪個姑娘?”顧予初頓了頓,不懷好意的笑著,“又或者是哪個公子?”
蕭令用指關節敲了敲她的腦袋,“破山居的老板與我是舊識,幾年前我應診缺一味名貴藥材,是他千辛萬苦幫我找來,所以我便欠他一個人情,這店開業之前他找到我,讓我過來幫他撐撐場子,正巧我也雲遊行醫也累了,便應下來幫幫他。”
“可是你會彈琴麼?”顧予初表示疑問。
“尚可。”蕭令挑眉。
“那你能幫啥忙?”
“左不過長的討姑娘喜歡唄。”他說的一本正經,顧予初茶點一口酒水噴了出來,不過之前在軍營,他總是素衣束發,與官兵穿著並無不同,除了氣質出眾之外到也看不出什麼特彆,如今細細端詳他的五官,的確是俊朗不凡的,丹鳳眼配上高挺鼻子及薄厚適中的嘴巴,飽滿的額頭加上淩角分明的下巴,還有勾人的喉結,再加上今日這考究的衣裝及烏黑的散發,英俊硬闊之餘竟然還有一絲絲秀麗,真真兒是一張討儘姑娘歡心的臉蛋。
“怎麼,看呆了?”蕭令見有些愣神的女子,邪魅一笑,也正是這一笑,竟然讓顧予初腦子裡浮現出淩子域那個混蛋。
“我覺得你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顧予初微微一笑。
“哪裡不一樣?”蕭令也笑的更加燦爛。
“說不上來,總之就是沒有以前那麼古板和嚴肅了。”
“以前那是在軍營,每天麵對一些大老爺們和一些女扮男裝的丫頭,我怎麼能笑的出來。”
“哈哈哈是是是。”顧予初抱拳行禮。
“話說回來,你這麼會在這承露街,還跑去了鎖星宮那樣的地方?”蕭令轉而問道。
“你咋知道我在鎖星宮?”
“每一個走進破山居的客人都在算計之內。”蕭令毫不避諱。
“奸商!”顧予初破口大罵。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好好的王妃不當,跑來這種地方。”蕭令表情嚴肅,眼神裡很是認真。
“就想傳言那樣嘍。”被這樣看著,她很是無奈的撇撇嘴,真相如何說不清楚也沒人會在意。
“我可沒聽說過什麼傳言。”蕭令哼哧了一聲,“既然你不想說,便算了。”
“嘿嘿。。”顧予初舔著臉,“聽曲聽曲,哥哥給我露一手唄。”
蕭令彎起嘴角,從腰間取出折扇,“想聽那首啊?”
顧予初隨手將折扇一扔,單手拖起下巴,挑眉笑著,像似調戲,又像似本性使然。“我想聽《予初小娘子美若天仙,吾為之神魂顛倒》”
“哈哈哈哈哈哈”蕭令實在是沒忍住,大笑了出來,這個小師妹跳脫束縛之後終於不再壓抑無拘的天性,真是讓他更加喜歡。
他低頭撫琴,仿佛真的是在扣緊她任性的要求彈撥了起來。
顧予初聽的認真,她腦子裡回憶起了與啟幀的點點滴滴,其實這無厘頭的曲牌,是她內心的真實期盼罷了,隻不過她實在沒有勇氣與他驕縱任性。說來可笑,她與啟幀的越親近越陌生,和蕭令越陌生越親近,說起來好似沒什麼不同,實際上卻是天差地彆。
兩個時辰很快到了,顧予初也該回去交差了。
“冒用小帆的名字。”臨走前,她向蕭令做了個鬼臉,“聽聞哥哥豪氣,琴遇知音分文不取,不曉得我算不算的上哥哥的知音啊?”
蕭令無奈的擺擺手,示意她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
“那我明日再來看你。”顧予初眨了眨眼睛,推門而去。
蕭令在身後笑的若夏末的晚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