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歌!
連夜暴雨不減,堤壩破口不斷變大,洪水銳漲,若不能及時堵住,淩水河岸十八個郡縣將全部被洪水吞沒。
已致傍晚,連綿的水域洶湧著,醞釀著,仿佛要在黑暗之下吞噬這裡所有的一切。
生死在此一夜。
現場駐軍首領、近臣、藍葉都苦苦規勸樂嘉彭康趕緊撤離,甚至以命相抵,但他說什麼也不肯,甚至怒斥,國將不國,何以為君。
也真是因為他的堅持,燃起了全部守軍及在場的百姓對生的希冀,對家的守望。
他們團結一致,眾誌成城,排成長龍,不知疲倦向決堤般送沙袋,就連樂嘉彭康也顧不得什麼皇室威儀,親自下壩指揮,與身邊近身伺候的大監一塊抬送著沙袋。
顧予初在嘹亮口號聲中醒了過來,她撥開帳篷,看到堤壩上的情景,也毫不猶豫的衝了出去。
“你來乾什麼,快回去躺著!”蕭令見她又渾身濕透,嗬斥道。
“都什麼時候了,要死一起死。”顧予初回答的很堅決。
蕭令怔了一會,微笑著,而後他們一起默默加入了這場與天命的角逐。
一直忙碌到快破曉,決口的堤壩終於被堵住了!
眾人原地癱倒,不管腳下的泥濘和潮濕,喘息著。
這樣的景象絕無僅有,一場天災,天子到平民一道攜手並近,共赴生死。
就連老天也被感動一樣,本來傾盆如注暴雨突然轉為綿綿細雨,而後在天色微亮,太陽拂曉的時候,暴雨停了下來。
樂嘉彭康當場跪下,叩拜旭日“叩謝天恩,佑我赫和!”
在場的官民也跟隨著一到,齊齊向東方叩拜,虔誠無比。
而後,樂嘉彭康起身,俯視腳下的子民,威嚴無比,他表情剛毅的絲毫看不出是個十幾歲的孩子。
“自我赫和建國以來,不乏天災人禍,但每一次都能逢凶化吉,這不僅僅有蒼天的庇佑。”樂嘉彭康頓了一頓,“更重要的是,有你們!”
他指向了數日奮力駐紮營救的官兵,“誓死效忠家國的勇士。”
官兵血氣之氣高漲,高喊“為國儘忠,萬死不辭!”
“還有你們。”樂嘉彭康待呼聲消卻後繼續說道,“默默耕耘這片沃土數百年的百姓。沒有你們,戰士為誰而戰?國土為誰而守?今時今日,我樂嘉彭康對淩河之魂起勢,有生之年定會重振赫和國威,還你們一個安和喜樂大好光年!”
叩拂的子民及官兵緊緊圍著向這位不懼生死的少年天子,誠心的俯首稱臣。
“國主萬年,赫和萬年!”
這場天災摧毀了赫和淩水河岸五個郡縣,但卻幸運的衝刷掉了赫和子民對這位幼主的疑慮和對國家未來的擔憂。
樂嘉彭康仿佛化作一縷天火,從東方燃起了這混沌的天地,點亮了赫和國民心中無邊的黑暗,讓他們更加堅信這個少年國主是天神選中的宿主。
藍葉激動的淚流不止,死死的拽住顧予初的胳膊。
而顧予初對樂嘉彭康的疑慮也全然消散,生死之間的抉擇太難,又何況是為行冠禮的孩子,她隻盼望他能永記王者之心,真心善待子民,護佑國家。
她回首找尋蕭令,可他並不在人群之中。
待到大家各自忙著收拾災後各種殘局,顧予初才在帳篷中找到了他。
“你跑哪去了。”顧予初問道。
“還能去哪裡,這個孩子哭鬨著,我來守著她。”蕭令摸了摸已然熟睡的孩子。
“俠骨柔情啊。”顧予初調侃道,而後不自覺的打了個大大的噴嚏,鼻涕差點跟著流了出來。
“管好你自己吧。”
蕭令遞過來一方手帕,顧予初尷尬的接過,擦了擦鼻子,他在一旁抬手搓摸著她半乾的袖口。“趕緊換身乾淨的衣服,病倒了,難不成讓我背你回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