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飯了麼?”他繼續問道。
“你是誰?”顧予初單刀直入,開門見山。
蕭令有些驚訝,他笑了笑“我以為你永遠都不會問我。”
“景橫說你是淩子域的幕僚,可我並不相信。”
“你覺得我是何人?”
“我不知道。”顧予初搖搖頭,“我倒是希望你就是那個不問世事的隨軍大夫。”
“那你還是那個不計前嫌的箭羽營副將麼?”蕭令想起以前在軍營中,顧帆他們三人肆意和樂的日子,甚是想念。
“你是北淩內朝的主事?”顧予初不想與於他糾纏過去。
“是。”蕭令大大方方的承認。
“那之前玉門關軍營,你是為了摸清平齊軍的軍力?”
“還有東啟的邊防布局。”蕭令放下了手中的醫書,認真的回答著她的每一個問題。
“那你為何來承露?”
“為了弄清楚樂嘉還瑜暗地裡的籌謀,圍困樂嘉彭康於三行書院。”蕭令頓了頓,“還有,束淵那渾小子硬要我想辦法留住你。”
“他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繡衣使者,你竟然肯?!”顧予初眉間閃動。
“他也算是在我身邊長大,也可當是半個弟弟。”
對此,顧予初心中感激,但她不敢深究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便躲開這個岔子“後來你隨我進玉泉宮莫不是要對樂嘉彭康下手?”
“若是想對他動手,早在祁雲山腳下便可,無需等到現在。我進宮是想摸一摸十一公主是何許人也,赫和與東啟背地裡到底有什麼樣的交易。”
顧予初抿了抿嘴,他果然如她想象的那般不簡單,“所以你是故意接近我的,是麼?因為你早知道我是尉遲予初,是景橫的姐姐。”
“是,也不是。”蕭令分明的唇線微動,眼中起了波瀾。
“什麼意思?”
“遇到你隻是個意外,況且,是你主動與我親近的,不是麼?”
顧予初無從分辨。的確,自始至終,蕭令沒有問過她的過去,他雖然隱瞞了自己的身份,可她自己也不曾對他全然坦白。
他們就像坐在溪流兩岸麵對麵的垂釣者,朝夕相對、互相保留,然後奇怪的是,她們誰都沒有半分的尷尬和難耐,久而久之竟還成了默契的朋友。
“我很想與你坦言,可你總是退避三舍。那一夜你喝醉哭的很厲害,可還是不肯與我說上一二,若是你肯,當也不必繞那麼大一個彎子,信了樂嘉還瑜的一麵之詞,百般尋你母親的來處。”
“當年之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說辭,我實在難分真假。”顧予初望著廊間搖曳的燈籠,不禁的悵然起來。
“是你總是不肯信我。”蕭令無可奈何的苦笑著,“封城之後,我讓顧帆傳話,‘轉身便可相見’,可你卻一次都沒有回頭。”
顧予初心口發緊,緊張的搓著手心,她反複思量著,而後恍然大悟,抬頭問道“夢瑜山莊的那場馬球!熾焰!”
“是我,我特意去尋你。”
“恐怕是去摸一摸啟都的情況吧。”顧予初還是不肯相信他對她無二的感情。
“並不影響。”蕭令笑了出來,尉遲家骨子裡的倔強他是領教多時了,他將桌案上一個牛皮紙包輕輕推給了她,溫柔的說道“餓了吧。”
顧予初並不扭捏,她的確是有些餓了,伸手揭開了那個包裹,裡麵整整齊齊的擺著好些個梅花形狀的山楂糕。
“你到底是誰!”她驚呼道,這個山楂糕的倒模是樂水師傅獨有的。
“我是北淩內朝的主上,但卻不是淩子域的幕僚。我與他同年同月生,是一母同胞親兄弟。而你的樂水師傅正是我們的母親。”
顧予初瞪大了眼睛,驚掉了下巴“樂水師傅?常樂水?北陵薨逝的皇後!天下皆知,北陵皇後與北陵長子死於紫延宮走水,這怎麼可能?!”
“十六年前的那場災禍,毀的不僅僅是你尉遲一家,還有啟幀的,還有我的。”蕭令鎖著眉,“你當不必再糾結過去的真假,我可以告訴你一切。”
顧予初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