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紛雜吵鬨的局麵,顧予初下定了決心,剝開麵前的護衛,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不想早死就給我閉嘴!”她吼道,“這麼吵,是想把西戎人引過來麼?”
“鬨什麼?!”
就在這時,範越頃也及時趕到,壓低聲音怒斥道,如此,四下鬨事的兵士才閉了嘴,不敢再生事。
“小的們就是想問問公主援軍什麼時候能到。”有人戰戰兢兢的回複。
“難道沒有援軍,你們就甘願將家園河山拱手讓人了麼?”
“可是沒有援軍,我們都會死在這裡啊。”有人顧不得上下尊卑,說出心中憂慮。
“國破家亡,大丈夫怎可苟且貪生。”範越頃罵了出來,一時間振住了場麵。
“話雖如此,可本來說有援軍,現在又沒有,也不怪大家慌了神。”靜默間,誰料想他身邊最親的將領頂住了壓力,開了口。
看來今時今日,全軍上下都需要顧予初給一句明確的交代。
“我向大家保證,三日內援軍必到!如若失言,我以死謝三軍。”她橫了橫心,說出了這輩子最沒有底氣的謊話。
有了範越頃的壓製,看到希望的殘軍瞬間安定了下來,一場可能內亂因為顧予初一句冒失的承諾而平息,想來真是荒唐。
第五日天明,西戎軍四下搜索,眼看就要接近他們躲避的東北城行宮附近,屋頂的暗哨提前告知大家做好準備。
巷子裡的機關埋伏用到極致,無論是繩索,暗示,弓箭,也是斬殺了不少敵寇,顧予初以一敵百,可還是擋不住數以萬計的西戎人湧了上來,受了不少的皮肉傷。
赫和方死傷無數,可他們心中仍有希望,合力防禦之下,西戎軍馬暫時退兵,他們也得以退守到瓊州行宮之中。
這是顧予初三軍許諾的第二天深夜,也是瓊州一戰的第七日,她渾身酸痛、輾轉反側,一想到明天她要如何麵對殘破的大軍,她就更無睡意。
她一個人登上了行宮的闋樓,遙望天上的月亮,不禁想起遠在東啟的妹妹、身在北淩的弟弟,也不知道今生是否還有緣相見。
她還憶起淩不惑那個混蛋,說什麼一定會來,結果呢,算了。
就在她焦灼歎息的時候,遙看城南大門外黑煙繚繞,火光衝天,她心中一驚,莫不是援軍真的來了!
她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豎起了耳朵,隻聽見瓊州城主道上有連綿馬蹄聲,還有星星點點移動的火光向南延伸。
顧予初趕緊去通傳這個好消息,卻在半路上碰見了急忙趕來闋樓的範越頃及其他將領,看來值夜的崗哨已經率先通知了他們。
“公主,下一步該如何行動?”範越頃確認了遠方的情況,轉頭欣喜的問道。
“現是黑燈瞎火,還不能確定城外到底發生了什麼,若真是援軍,我猜大抵是偷襲,今夜,戍在城外的西戎軍恐怕會全數入城,明日天亮,援軍攻城,我們要做好內應,幫助他們打開城門。”
“西戎會不會也學我們把城門堵死啊?”有將領問道。
“我想不會,我們是背水一戰,想要利用城內的地形與西戎周旋,所以要死守城門,拖延時間,但西戎人魯莽好武,擅長的又是馬上騎射,他們必定會出城迎戰。”顧予初繼續分析道。
範越頃點頭讚成“從現在開始,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謹防西戎明日應戰之前先消除城內後患,向我們提前發難。”
果不其然,不出兩個時辰,天剛剛翻了魚肚白,馬蹄聲就向行宮紛遝而來。
好在,赫和事先也做足了謀劃,巷內埋伏無需戰馬長戟盾牌,所以他們便將大部分的戰馬以及軍備事先秘密藏與行宮之內,以備不時之需。
援軍臨近,殘破的戍城軍心頭最後的希望被點燃,雖然四肢健全能夠再上戰場的人數不足五萬,但求生的欲望支撐著他們忘記全身的傷痛,奮勇一搏。
這次西戎的進攻全然失去了耐心,他們硬闖過東北街頭的拒馬刺,馬蹄被橫在巷子之中的麻繩絆到,驚馬嘶鳴,摔下了不少騎兵。
“還我河山!殺!”
行宮大門敞開,一聲令下,赫和將士並騎戰馬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