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歌!
城內爭鬥未止,城外北淩攻城,西戎腹背受敵。可北淩日夜兼程,隻有先發軍馬十五萬先行抵達,剩下的三十萬還需要半日路程才到。
西戎人天生體格強壯,耐力十足,又在馬背上正麵作戰,況且他們人數上還占有優勢,就目前情況來看,還是對赫和極為不利。
城內赫和軍一路攻至城門口,但卻不知城外情況,隻想著若城門不開,兩軍無法會師,那麼即便援軍就在城外,他們也難逃劫數。
正在範越頃焦慮的時候,從城北衝出來二百餘個持刀斧褐色麵孔的獸人,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好在他們是幫著赫和向西戎軍發起了猛烈的攻擊,便也暫時放下心來。
隻見那些獸人刀槍不入,迅捷入虎,以一敵百,好不厲害。
“赤血浮屠!”
顧予初眯起了眼睛。怎麼,樂嘉彭康這隻小狐狸,這是要力挽狂瀾、坐收漁利麼?
哼!可真是會挑時候!
於是她橫下心,調轉馬頭,奔向城北一間破廟中,三聲口哨之後,繡衣使者便壓著啟輕玨從地窖中出來。
這就是那條從玉泉宮地下秘密甬道的出口,之前範苑等人也是被關押在此,及其隱蔽,城內人都極難發現,又更何況初來乍到的西戎人,於是她便事先派人將真的啟輕玨藏在此處看守,以做他謀。
這回時機到了。
顧予初一把將他拉上自己的馬背,啟輕玨嘴巴被堵,雙手捆在身後,顧予初用麻繩將他與自己的腰背捆在一起,向城門馳騁而去。
“月炔再此!”
她伏在馬背上一路狂飆,有啟輕玨再上,西戎人暫不敢弓箭偷襲。
直至到城門口,在其他人的掩護下,顧予初下了馬,挾製著啟輕玨登上了城牆。
“寇桑在哪?我要見她!”
西戎人退避三舍,隻是持刀怒視,沒人接話。
“怎麼,沒來?那他的命你們還不要了?”她繼續恐嚇道。
這時,有個金盔白臉碧眼的將領上前嘰裡咕嚕的對她說了一堆壓根聽不懂的話。
“說人話!”顧予初皺褶眉頭吼道,她扯開塞住啟輕玨嘴裡的破布,“你自己和他們說!”
“轉告女王,我手裡有她想要的東西。”啟輕玨虛弱的說道,他也是相當擔心眼下的局勢,西戎要犧牲他一人。
然後他又用西戎話補充了一句什麼,西戎人麵麵相覷,更是緘默不語。
“本事到還不小。”顧予初憤憤的嘟囔道。
碧眼將軍見身邊的下屬無動於衷,又衝著她操起了他的異國鄉音。
顧予初摸不著頭腦,一臉反感,不自覺手中的劍刃更貼近啟輕玨脖子方寸,悄悄劃破了他的皮膚,有血滲了出來,這時才西戎將軍模樣的人開口翻譯道“他說隨便你。”
“就這個意思說這麼久?”她撇著嘴,沒有半點收手的意思。
那個碧眼見她不知好歹,眉頭一橫,下令手下向他們發起攻擊。
跟上城樓的巽影及繡衣使者掩護撤退,可顧予初卻沒有離開的意思,她輕功一越,登上了城樓的最高處。
城內城外現場紛亂,看到此情景,都不約而同的將目光集中於上。
“東啟叛徒啟輕玨,勾結外邦,毀我山河,罪大惡極,人神共憤!”她對著血流成河的戰場喊道,東風吹亂了她高束的頭發,卻吹不平她眉宇間的決絕和剛毅。
“彆殺我。”啟輕玨這才慌了起來,忍不住低聲哀求著,“我有西戎的情報。”
顧予初橫了他一眼,不為所動,更沒有半分的同情。
“犯我東境者,此等下場無二!”
她沒有半點猶豫,用無往劍狠狠抹了啟輕玨的脖子,再將這個罪人從瓊州城樓?上推了下去!
鮮血濺在顧予初的臉上、脖子上,可她卻笑了開來。
所有人都大驚失色,誰也沒頭想到一個女人竟如此狂妄。
淩不惑在馬背上看到此情此景,一半震驚,一半擔憂。
震驚的是她一個弱女子竟然如此臨危不懼、雷厲風行。憂慮的是,在這樣極端的情況下,她為了威懾敵方,振奮軍心,竟然草草了結手裡唯一的籌碼。
“殺!”淩不惑再次下令全力攻擊。
顧予初也飛身而下,扶正了被丟棄一旁赫和橙色軍旗,不巧不射中了右背,疼痛襲來,她沒時間反應,當即反手折斷羽箭,繼續與敵軍廝殺。
寇桑女王匆匆帥十萬親軍趕來,正好看到了啟輕玨被殺的一幕,她眼睜睜看著她的星河化做一攤肉餅,再不能照亮自己的黑夜,怒火攻心哭了起來,她嘶吼著命令全軍一定要將城牆之上那個女人千刀萬剮!
可眼下這局麵對西戎已占下峰,再者又有前方探子來報,北淩另外三十萬大軍已經開進戰場十裡地外,為最大限度的保存實力,寇桑在手下的萬般勸阻之下,隻得放了撤退的信引!
顧予初在城牆上殺紅了眼,她已經竭儘全力,身上鮮血淋漓,其餘赫和軍力也快撐不下去了,可在信引升天之際,西戎軍突然不再戀戰,迅速撤退逃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