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予初沉默,說到感情,總是她骨子裡最懦弱最卑微的地方,她從來不肯相信會有那麼一個人,可以乘風破浪隻為尋她一人。
“他不是你的良人,但我有可能是,為什麼不給自己一個機會呢?”諾達走上前,雙手扶住她的雙肩,酒氣熏的顧予初有些混沌。
就在諾達想要擁她入懷的瞬間,一股重力將她拉出這快要貼近的溫柔,緊接著她落入另外一個結實的懷抱中。
“淩不惑”顧予初抬頭瞥見了身後怒意洶湧的男人,輕輕的喚出了他的名字,可他沒有看她一眼,隻是扣著她肩膀的力氣又重了幾分。
“靖川王好興致,深更半夜不回府,跑來這驛館拿人。”
“我是不是她的良人輪不到你來置喙。”淩不惑冰冷的開口,“管好你自己的手,否則我不介意幫你取下來。”
說罷,便拖著顧予初離開。可就在霎那間,諾達拉住她另外一隻手腕,頓時,她仿佛一隻張開的弓,被兩個人男人一人一邊拉扯著。
淩不惑的眼神都能點燃這整個雲京,而諾達也並不示弱。
“王座命月升將軍保護我的安全,王爺恐怕也不能逼她擅離職守吧。”
淩不惑沒有回話,隻是遞給顧予初一個眼神,似乎要她做個選擇。顧予初咽?下這所有的無奈,掙脫了諾達的手掌,一句話都沒有說,頭也沒有會,沒有理會諾達陰冷下來的表情,便跟著淩不惑快步離開。
月下驛館無人的院落裡,顧予初被淩不過狠狠的扣在剛剛關上的門扉之後。
屋簷擋住了月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感受的到他胸口狂風巨浪般起伏洶湧的怒意。
“你”
沒等她說出第二個字,她的嘴便被堵???上,她嘗到了酒的醇香和夜的苦澀,連喘氣都變得困難。
終於她得以呼吸一口完整的空氣,可耳根和頸部的濕潤和疼痛讓她不自覺的弓起了雙肩。
“你這是喝了多少?”
男人沒有絲毫的停頓,甚至抬手扣住了她的下巴,拇指封住了她的唇瓣,直至在她的鎖骨之上狠狠的嘬了一口又一口,懷中的女子身體開始微微顫抖才停止。
“你想要怎樣的良人?”他沙啞卻清楚的問道。
“方才不過”
“我問你想要怎麼樣的良人。”
“我不知道。”
“我這樣的呢?”
“”
“你為什麼連你自己想要什麼都說不出口。”淩不惑用額頭頂住了她的額頭,深深歎了一口氣,“你不說,總讓我覺得做的再多都不是你想要的。”
顧予初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像是安慰,更像是回答。
她從不想要一個男人的承諾,太過飄渺和虛幻,她要的是在一個她認為至關重要的時刻一個男人因她實實在在的行動和態度。至於是怎樣至關重要的時刻,她說不清楚,所以她寧願什麼也不要說。
隻待那個與她一人而言無比重要瞬間,哪怕隻是一個回眸一個擁抱,讓她能有心中的篤定,她才能卸下所有的枷鎖,不問結果,真真切切說出那句我要與你在一起。
可身前的男人似乎不懂她的意思,無奈之下,她抬頭舔了舔他的嘴唇,淩不惑這才如釋重負的微微揚起嘴角,張開雙臂緊緊的抱住了她。
“諾達說他母親是西戎人。自己受蔻桑之命潛入北淩,意欲嫁禍巽影行凶,破壞東境合盟,順帶誅殺我。”顧予初蜷縮在淩不惑的懷裡,將諾達方才所言和盤托出。
“他倒是同你坦白個清楚明白。”
“是真的麼?”
“不涉及東啟,你必定希望是真的,對麼?”
顧予初被說中了心事,在男人懷裡扭了扭,似是在撒嬌。淩不惑本來心裡有些不快,卻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親昵,而煙消雲散。
“他說的基本與查證的一致。隻不過現在他既已投靠北淩,又揭露了蔻桑的陰謀,這樣的結果是北淩最願意看到的,所以不好在動他,畢竟名義上他仍是黑水十一部落的族長之一,黑水剛剛歸附,一切都以穩定為上。雖現抬舉他做了旗長,有靼敕族的虎視眈眈和其他大族的挾製和猜忌,他又豈會安心順意,什麼一方淨土一顆真心都隻是說的好聽罷了。”
“你到底偷聽了多少?”顧予初無奈的抬頭問道,這個素來謙謙君子一般男人,原則可放的如此之低,連偷聽都能做到理所應當,真的太可怕了。
“若不是他管不住自己的爪子,我不介意多聽聽你要怎麼回答。”淩不惑低頭嘬了一口她的額頭。
“我要回去值守了。”顧予初試圖推開他的懷抱,男人卻不肯鬆手,可堅持了一會還是放開了她。
“束淵和顧帆,我姑且忍了,下次要是再讓我看見你讓彆的男人輕薄你,彆怪我砍了他的胳膊!”
“那荷包挺好看的,今日怎麼不帶著?”顧予初回頭丟下這話算作回應,淩不惑不自覺笑出聲來。
望著女人月下單薄的背影,他嘴角的微笑漸漸凝固。
今日他們倆都心照不宣的未提及巽影突然出現伏殺西戎死士一事,諾達與東啟是否有所牽連,他們誰都希望答案是否定的,可現下誰也拿不出證據,便不欲再觸彼此的底線。
諾達不足為懼,但啟幀他真的沒有十全的把握,也不知道這個執拗的女人在兩國之間的烽火中會做出怎樣瘋狂又決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