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我的記性,我也是今日剛回瓊州,孟古還要晚些才能到家,你等等我,我去招呼管家快些準備。”雋娘自顧自的懊惱著,可話裡話外都是夫妻和樂的美好,顧予初聽著歡喜,也真心為她的好歸宿感到高興。
之後雋娘風風火火的出廳張羅,丫鬟官家連連點頭,麻溜的分開行動,亦如他們的主子一般雷厲風行。
一應招呼之後,雋娘轉身入了大廳,可手裡多了一個已然拆封的信箋,在顧予初還未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的時候,那個被拆封的信箋裡的另外一個封死的信箋已然被塞到了她的手裡。
“這是什麼?”
“我剛回來,說是這信七日前就被送到了,我不在府裡,這信陰差陽錯被壓在書房裡,沒人轉送與我,好在我提前回了府。”雋娘眉頭緊鎖,為自己的失誤而倍感自責。
“哦。”顧予初應了一聲,為了自己可笑的麵子,免得被雋娘調侃急不可待,便沒有立即打開,隻是塞到袖子裡。
“不打開看看麼?我的命令是要將這封信第一時間送到你手並且確保你你見信立拆,這都過去七日了”
“不急。”若真是如此,顧予初就偏偏要與那個送信之人唱著反調,她總是不自覺的單就對那個人肆意放縱自己的任性。
直至一桌佳肴上了桌,兩人雖暢快的聊起了往日鎖星宮的日子,可一個任務未完成,一個心裡擱著信,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我離開雲京之前,禦白都身懷六甲了,估摸著這會該生了。”顧予初想找些話題轉移一下她們彼此的注意力。
“嗯,生了個漂亮的女娃娃。”雋娘半點不新鮮,似乎對雲京的事情了如指掌。
“你消息到靈通的很。”顧予初笑著抿了口桑葚甜露,“話說,你這夫妻和樂的,啥時候再錦上添花呀。”
“不勞公主殿下操心,剛滿兩月。”雋娘撫著肚子挑眉嬉笑道。
“怪不得!連酒都沒有,這是怕看著眼饞啊。”顧予初這才恍然大悟,也真心為她們開心著。
“正是。話說,你當真不好奇?”雋娘前言後語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又將好不容易熱鬨起來的話題轉了方向。
“我看是你好奇吧。”顧予初抿抿嘴,她的確也有點等不及了,可還是硬撐著,假裝不在意。
“你懂的,完不成任務,我是要受罰的,我是沒什麼,可肚子裡的娃娃多無辜,她的公主姨娘想來也不會如此狠心。”雋娘一張人情牌打的恰到好處,即了結了自己的任務,又遞給台階給眼前這個倔強的女人。
“好好好。”顧予初本就焦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話都說到此處,當然是順杆而下,不再執拗。
雋娘伸著腦袋,很是期待裡麵藏著啥急不可耐的心意。
可隨著一張大紅喜帖的出現,讓顧予初本來小鹿亂撞的心臟停頓了一秒,紅著臉頰瞬間冷了下來,腦子裡一片空白。
正月十五,靖川王與單明曦將軍大婚。
喜帖裡的這兩個名字在她腦子裡不斷的閃現,循環往複。
她不過離開了三個多月,雲京到底發生了什麼?!那個對他百般遷就和嗬護的男人就這樣猝不及防的變了心麼?
雋娘見顧予初已然錯愕的不知身在何處,便也不再顧及什麼私密,一把抓過請帖想要弄清楚到底什麼情況。
“這?沒彆的了?”雋娘也被驚的一臉不可思議,但還是很快恢複了理智。
“嗯。”顧予初恍然落寞的應和著,本來歸心似箭的熱情一下子被澆的乾乾淨淨。
但雋娘顯然心有疑慮,她又將那信封抓了來,裡裡外外翻了一遍,果然還有一張小信箋未被發現,她遞給眼前眼睛紅了的女人,顧予初頹然的接住,悲觀的認為這裡麵並不會有什麼轉機,果然,如她所料。
“那日你說,待本王大婚之日,你有大禮相贈。臘月初八,你隨本王一同迎娶新娘,便算作本王要的大禮。”
這筆跡再熟悉不過了,顧予初的眼淚再也屏不住分毫。淩不惑竟狠心的要求自己去陪他一同迎娶彆的女人,還句句本王相稱,如此疏離又冷漠,殺人又誅心,真真是個高手。
“這麼狠?!”雋娘見著眼前江湖殺戮見慣的女人竟如此狼狽,心疼不已,但還是小心翼翼輕輕的詢問道,“那你還去麼?”
“去!當然要去!即是他盼望的,我隻有成全。”顧予初漸漸從突如其來的悲痛中緩了過來,咬著牙,倔強的賭氣道。
“少主他明明對你一往情深,誰都看的明白。也許這是他故意框你回去。”雋娘安慰道。
“他不是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的人。”顧予初異常冷靜,她清醒的認識到大理寺劫囚,護住啟幀的那個瞬間,她終究是親手打破了淩不惑對自己最後的期待。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去雲京?”
“瓊州離雲京十天路程,過完三天年,正好。”顧予初淡淡的苦笑著,心裡雖有一百個疑問,可她竟然連求得答案的力氣都沒有。
雋娘啟了好酒送到她的屋裡,然後識相的退了出去,還給她自醒自憐的空間。
可顧予初雖很想大醉一場,可畢竟孟古已回了府,雋娘雖是她的知己,她卻不想在人前醉酒讓雋娘難堪,於是滴酒未沾,但卻也一夜未眠。
人總是在無路可走的時候,才會懂得珍惜從前總唾手可得卻不以為然的一切,淩不惑待她的用心和溫柔一幕幕一幀幀湧上心頭,她外也忍不住,掩麵失聲而泣,恨極了自己當初的顧此失彼、不識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