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歌!
寧府百日宴的第二日,賀蘭公主府的姬恒少爺豪擲萬金為江淮月的花魁娘子贖身的消息成了雲京城最新的熱聞。
昨夜寧府夜宴散場,淩不惑親自送姬和回府樂壞了賀蘭公主,竟忽略了兒子的失蹤,殊不知顧予初這頭悄悄安排姬恒的馬車去了江淮月的浴場。
久經風雪的江淮月花魁娘子施施提前被顧予初買通,使出渾身解數,極儘溫柔體貼,讓久在母親高壓控製之下的姬恒借著醉意聲淚俱下的訴儘委屈,丹心全付,也真正感受到了什麼叫醉生夢死、自由暢快。
也許是物極必反,也許是醉酒放縱,他大手一揮,簽下了十萬兩黃金贖身的字據,還性情的咬破手指以血為泥摁了手印,同時贈了自己的日日佩戴的紫翡扳指作為信物,以示自己的情真意切。
雖然,姬恒醒酒後對昨夜之事印象模糊,但在他睡眼迷蒙的發現枕邊的江淮月花魁娘子施施時,竟也不自覺淪陷其中。
兩人你濃我濃,纏綿至午後,姬恒方才依依不舍的回府。
賀蘭公主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再看到兒子完好無損的回來時,心中的不安終於放下,可未等她盤問兒子的去向時,好戲便開場了。
江淮月的老板潛自己的心腹,敲鑼打鼓的招搖過市,登上了賀蘭公主的大門,要求姬恒少爺兌現昨夜的承諾。
強勢的賀蘭公主怒不可遏,命家丁強行將他們棍棒打出門外。那江淮月的爪牙也不是吃素的,被如此粗魯對待,竟在賀蘭公主府公然亮出了姬恒簽字畫押的字據,驚的門外看熱鬨鬨的百姓們直呼過癮。
賀蘭公主的臉麵被打的蕩然無存,她質問姬恒是否被人逼迫,可這個娘寶兒子卻不肯做聲。
“錢財都是小事,但我賀蘭公主府的門第可不是誰都能高攀的上的,回去告訴那個花階柳市的賤俗貨色,讓她絕了這個念頭,否則後果自負。”
為保顏麵,賀蘭公主當眾放下狠話,但江淮月的爪牙似乎早就料到如此,於是他不慌不忙的從懷裡掏出一枚虎麵紫翡扳指,恭恭敬敬遞給姬恒。
“施施姑娘說,明月獨照已萬年,公子大可不必介懷,不過一場臨春卻遲的大夢,各自安好,慰藉此生足夠。”
不得不說,這個女人將姬恒心中苦於壓迫的痛楚,以及奮力掙脫枷鎖的渴望拿捏的恰到好處,不過寥寥幾句話,將他心中那片深埋已久的逆鱗刨了出來。
一股衝天怒火熊熊而起,將姬恒全部的理智吞噬,他平生第一次和自己的母親叫起了板
“施施是兒子此生唯一知己和摯愛,母親若容不下她,那就不要怪兒子不孝。”
“逆子!你想怎麼樣?”賀蘭公主氣的臉色發白瞪紅了眼睛,雙手不住的顫抖。
“兒子此生非她不娶!”
“休想!除非我死!”
“母親大可不必尋死覓活,我可不似姬和那般年少無知,這高門闊府、名譽仕途不是人人都稀罕,我願與施施平淡此生,白首不離。”
說罷,姬恒撂下這句話,便拉上江淮月的瓜牙一道離開了賀蘭公主府,徒留他的母親錯愕原地。
淩不惑得了這個消息,感歎顧予初以牙還牙的雷霆手段,但又不禁後怕,萬一哪個環節出了疏漏,便是難以收場。
但既然有了這個好話題,能夠撕開一點他們倆之間冰凍到底的結締,他自然不會放過,於是他借著這個機會,主動敲了顧予初的房門。
“什麼事?”顧予初躲在屋內,並沒有要開門的意思。
“江淮月。”淩不惑開門見山,怕她拒絕。
沒過一會,門吱呀一聲來了,他魂牽夢縈的女人冷著一張臉出現在他麵前。
“走吧。”
“去哪?”
“書房,不是有事要說麼?”
“這裡為什麼不行?”
“夜幕已至,孤男寡女,彆惹出什麼說不清楚的事情來。”
“這是我的府邸,你是我的夫人,書房和廂房有什麼區彆?!”說罷,淩不惑不請自入,慍怒的找了張椅子坐下。
顧予初也的確有事與他相商,便懶得與他較真,隨即關上了房門。
“怎麼不趕我走了?”
“說正事吧。”女人依舊冷漠。
“姬恒你打算後麵怎麼辦,拿他威脅賀蘭放過束淵?”
“你覺得她會麼?”
“不會。”
“所以我動姬恒不過是為了以彼之道還之彼之身,束淵的案子還是要靠繡衣使者。”
“你行事不會如此衝動。”
淩不惑微微調整了坐姿,雙手抬上桌案,交叉而置。
“你認為賀蘭那個女人會放任一個青樓女子拐跑自己的兒子麼?施施那頭我已經命人全程保護,若是能活抓動手之人,也許會是束淵案子的突破口。”
“這才是你。”
顧予初白了他一眼,“可是時間不夠,繡衣使者要加快速度尋找新線索,雲京府定案還要拖延一下。你能做到麼?”
“可以。雖在現場發現了束淵的玉佩,但隻要他不鬆口,沒有口供,案子還有很多疑點沒有查清,雲京府不可能輕易定案,就是束淵免不了皮肉之苦。”
“讓他受著吧,長點教訓,誰教他做事如此衝動!”顧予初心裡雖心疼,但嘴上還是強硬,“還有,那樁案子發生也有七八日,明日你出麵特許晴雨樓開門營業,同時讓人放出消息說晴雨樓的廂房裡發現了可以翻案的重要物證,好引蛇出洞。”
“這點事與案件有關的事你不用特意交待,我自會去辦。”淩不惑話留了一半,知道她還有事要他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