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有一個三品官、兩個四品官、三個五品官的世襲詔書,文家卻隻有兩個五品官,還是兩個五品文官,”李天流拿回詔書,蟬衣站在陳韶身邊,跟著一起看過來後,很是不解地說道,“這差距可不是一般大,文家也願意?”
文家隻有一卷詔書。
詔書上的字跡在筆骨與筆鋒上,依舊與陳韶極為相似。
陳韶的目光從詔書上移開,看向李天流“有問過文家的那幾個管事嗎?”
“沒問過那幾個管事,但問過文中天。”李天流正色道,“文中天根本不信朱家有一個三品官和兩個四品官的世襲詔書。按他的話說,朱家最多比文家多一個五品文官的世襲詔書。”
蟬衣問“你沒有把朱家的那幾卷世襲詔書拿給他看嗎?”
李天流看她一眼,沒有理會,繼續對陳韶道“我把朱老爺身邊的管事叫過去同他對質,文中天嘴上依舊不信,但還是交代出來許多以往沒有說過的事。就招安劫匪一事,按他的說法,並不是沒有劫匪接受他們的招安,而是蜀郡太守不準他們招安。”
陳韶問“為什麼?”
李天流道“蜀郡太守的說法是,不能太過招搖,免得引起旁人懷疑,功虧一簣。而文家和任家自己的理解則是,前朝太子玄孫給他們的詔書是世襲五品文官,既是文官,招安劫匪,的確有些僭越。”
不管是蜀郡太守的說法,還是他們自己的理解,都難以服人。對付顧家的計劃已經安排下去,陳韶也不好在這種關鍵時候節外生枝,細細琢磨片刻,也琢磨不出個所以然後,乾脆問道“文家小庫房的那些青玉呢,怎麼來的,又有什麼用?”
“跟朱家差不多,都是從昌明城、昆侖鎮等與撣國接壤的邊鎮,由豐隆商行的商隊出麵,從撣國幾個大將軍手下的管事手中買下來的。”李天流肅聲道,“買回來後,他們會轉送到蜀郡本家,再跟蜀郡本家一起轉交給蜀郡太守,再由蜀郡太守交給前朝太子黨派來的管事。”
“也就是說,”陳韶總結,“文中天也不知道前朝太子玄孫要青玉做什麼?”
李天流點頭。
陳韶看著手裡的詔書,皺眉道“不對。”
蟬衣和全書玉也跟著她看向詔書,並沒有看出來哪裡不對。
傅九站在她們身後,也踮著腳尖,伸長脖子,越過她們的頂看向詔書,同樣看不出來哪裡不對。
唯有李天流不動如山,徑直看著陳韶,等她來說哪裡不對。
陳韶將詔書遞給蟬衣,緩緩說道“不是詔書不對,而是文家不對。文家糧倉裡的糧食雖比朱家要少,但同朱家一樣,每個倉窖都是滿的,每年新糧出來前,也會將舊糧運送往本家。糧食如此,青玉同樣如此。都是為前朝太子黨做事,待遇卻天差地彆。若說文家不知道,那麼文家本家呢?蜀郡太守呢?”
陳韶敲兩下桌子,又低頭思索片刻,才繼續說道“要知道,無論是按經濟展,還是論強盛,蜀郡都不比吳郡差。若說,文家本家比不過朱家本家便罷了,可文家本家並不比朱家本家差,前朝太子黨既要複國,沒道理做出這麼‘厚此薄彼’的事。即便前朝太子黨當中有些人眼皮子淺,真做出‘厚此薄彼’的事,蜀郡太守也不會同意才對。倘若前朝太子黨複國成功,論功行賞之時,如吳郡太守、蜀郡太守這類人,必然會身居高官。而他們身居高官後,能不能壓其他人一頭,憑借的就是自身實力。自身實力從哪裡來?
“無非就是曾響應過他們的這些世族豪紳。吳郡太守能為朱家爭取來一個三品、兩個四品、三個五品的世襲高官,而蜀郡太守卻隻能爭取來兩個五品的文官,現下彼此相隔較遠,倒可以瞞著,以後論功行賞,必然就瞞不下去,文家本家又豈會再擁護他?”
“還有最關鍵的一點,”陳韶抬眼,“洪源郡與蜀郡同屬劍南道,顧家、朱家、範家、戚家的本家卻遠在江南道。沒道理‘厚此薄彼’,還‘舍近求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