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黑得不見影了。
讓傅九將驚惶失措的顧家人先帶去二堂後,陳韶看著剩下來的劫匪。早前那三個護在顧爺、顧二爺身邊的中年劫匪,在李天流喊話後,知道大勢已去,便想趁亂逃走,被傅九及羽林衛殺了。眼前的這些劫匪,在不大的火把照耀下,穿著類似的衣裳,幾乎分辨不出來誰是誰。
陳韶大致估算了一下人數後,問李天流:“這裡有多少人?”
李天流掃一眼眾劫匪,“兩百二十人左右。”
陳韶:“其餘的都被殺了?”
“差不多吧。”李天流道,“趁亂逃走的,殊死反抗的都被羽林衛或是包圍在顧家外麵的人殺了。剩下的這些都是……識實務的人。”
“那個兒子娶了吳郡朱家人的長順貨行二掌櫃呢?”陳韶問,“是抓到了,還是也殺了?”
李天流尚未回答,一年過五旬的男子便闊步出來,撩起衣擺單膝跪地後,揖著手道:“小人王聰,見過陳大人,見過李將軍。”
看一眼自他站出來後,便蓄勢待的過半劫匪,陳韶笑問:“長順貨行二掌櫃?”
王聰再次揖手:“虛名罷了,入不得大人的眼。”
“確實入不得眼。”陳韶打量他片刻,恭維道,“雖不知你怎麼走上劫匪的行當,但聽說有你押送的貨物,沿途匪患都得賣你臉麵。如此人物,不去邊關保家衛國,卻屈居在一個小小的朱家、顧家門下為虎作倀!彆說是我了,這等經曆,可好意思跟你的兒孫去講?”
王聰臉上隱隱透著幾分慚愧,卻依舊臨危不亂地回答道:“手底下的兄弟們都是死心塌地地跟著小人,隻要能讓他們吃飽飯,小人丟點人現點眼又算得了什麼!”
那些蓄勢待的劫匪立刻感動地叫起了‘大哥’。
隻要能讓他們吃飽飯……意思倒是表達得夠清楚了,陳韶默不作聲地念叨兩遍後,還是問道:“你是自願歸降,還是來與我談條件的?”
王聰昏黃的老眼裡霎時迸射出道道野心:“小人與兄弟夥兒們聽從李將軍的召喚,自始至終未動一刀一劍。”
那就是自願歸降了,看著他從容不迫的氣度,陳韶示意他起身後,再一次問道:“你想加入陳家軍?”
“不是小人,是小人與所有兄弟。”王聰豪氣地說道,“不是小人不願意保家衛國,小人雖是匪徒出身,但除了陳家軍與輔國大將軍外,小人看不上彆的軍隊。隻要陳大人肯兌現承諾,小人與所有兄弟都可以對天起誓,上到戰場,必身先士卒!”
先前蓄勢待的劫匪隨著他的話,都齊聲往前走了一步。陳韶看一眼他們後,詢問道:“先前護在顧爺、顧二爺身邊的那幾個中年人,也是你們的人?”
王聰眼底閃過幾分不屑:“不是,他們是顧家、朱家從吳郡帶回來的。同他們三個在蓮湖那邊的所有劫匪,也都是他們三個收服的。我們負責押貨,他們負責看守碼頭,與我們兄弟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頓一頓,又不齒道:“他們收服的也不是什麼劫匪,而是地痞流氓,不堪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