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索並沒有打算指責萬納斯在這件事上不夠積極迅速的行動,畢竟暗鴉守衛在前幾天也不可能知道會有一位全新的洪索前來取代原本的那個戰爭鐵匠,而在萬納斯單人行動的情況下,他一個人即使買下這些鋼鐵勇士也無法帶他們離開或是有所深入交談。
因此洪索隻是大踏步向前,粗魯地撥開一名戴著全覆式皮革麵具,身穿緊身皮衣般的護甲的劍客,又推開幾個強壯的異形,它們在轉過頭來之前都咧開了嘴露出利齒想要看看是誰如此膽大包天,但被一隻覆蓋著陶鋼、表麵帶有薄而精細的單分子切割器的手掌一掌劃開了堅逾石甲的表皮並扯出其中一頭野獸的喉管或是氣管,不管是什麼,之後,它們就很明智地為看起來麵無表情實則象是一柄出鞘的手術刀般的戰爭鐵匠讓開了道路。
“噢。萬納斯,親愛的,你幾時回來的?怎麼不來找我?”一名同時具備男性的力量與女性的柔美的劍客搖曳生姿地擺動著豐滿的臀部如蛇一般優雅地遊弋到跟在洪索後麵的萬納斯身旁。“最近在做什麼營生?小烏鴉?你臉上那些可愛的黑暗王子的符號都不見了,這樣會顯得有些過於樸素單調呢。——前麵那就是你的新雇主麼?”
劍客伸出鮮紅的舌頭,舔了舔豐厚的嘴唇和覆蓋麵部的黑色皮質麵具,“看起來是一位非常無情又精通殘酷技藝的人士哪——有沒有興趣向我介紹一下他?”
“彆惹他。”前暗鴉守衛隻是留下這句警告就匆匆離去,留下若有所思的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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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洪索衝到觀看地下奴隸角鬥的人群最前方的時候,他正好看到了場上最後站著的那頭地獄獸咆哮著要用它那畸形、扭曲的血肉與金屬混雜而成的雙足踩踏上卡達拉斯·格倫德爾破碎染血的胸甲的瞬間。
“給我住手。”冰冷如霜電的話語從戰爭鐵匠的口中吐出,距離他比較近的幾名觀眾雖然害怕得全身發抖還很緊張,但還是露出了扭曲的笑容:讓一頭正在發狂和攻擊中的地獄獸住手實在是太自以為是了,他以為他是誰——
基因根除者內含液體的子彈精準地擊中了地獄獸抬起的那隻步行爪,然後所有的觀眾便眼睜睜地看著所有血肉的成分都被分解了,蛋白質被水解、dn鏈被鬆開、血肉與神經被還原成原初生命物質,被它們所鏈接和寄生的金屬與無生者咆哮著像是陽光下的雪一般消融了,變成了一種詭異明亮的橘色。
嘈雜的八角籠現場外先是沉寂了一下,接著觀眾們與此地的經營者們一道發出驚呼,爭先恐後地開始朝各個出口拚命逃跑——通常來說具備這種效果的彈藥與他們的使用者全都在“根除”在場任何活著的生物方麵聲名狼藉,而現在洪索的基因根除者呈現出來的效果就很像是其中某幾種名聲特彆特彆差的,比如某個動輒搞出百億滅絕的信奉慈父的戰幫。
格倫德爾仰麵躺在地上,看起來破破爛爛,碎了半個身體,但還是用僅剩的一條胳膊奮力推開蓋在身上的地獄獸的殘骸。
洪索施施然地用醫療伺服臂上的切割圓鋸切開八角籠的金屬圍欄,走進去,伸手把他拉了起來。
“噢!鋼鐵之主在上啊!”格倫德爾抱怨起來,同時轉過頭開始朝被鮮血染紅的沙土上吐出一口橘色的汁液唾沫,又吐出一口,“這味道太惡心了!彆拉我!我的肋骨板在殺前兩頭地獄獸的時候已經塌了一半!給我留一半長好吧!”
“你死不了。”戰爭鐵匠·藥劑大師開始嫻熟地為他進行戰地急救和包紮,“跟我回去,我會把你治好的,卡達拉斯·格倫德爾。我現在剛好需要你。”
前貝羅索斯,後托拉米諾的武備長,追擊上頭不幸變成了地下角鬥場消耗品的格倫德爾歪著頭,詢問走過來預備扶起他的萬納斯,“那是不是洪索?我沒看錯吧?那家夥怎麼在……?那些不能用了吧?”
背景音中,藥劑師臂甲上的鑽頭正在挨個直接切開死亡的鋼鐵勇士的陶鋼胸甲、肌肉層與肋骨板,接著伸出特製的生物探針,從胸腔深處“吮吸”出他們千奇百怪的基因種子。
“誰知道呢。”萬納斯朝他聳聳肩,“我們先回營地再說吧。”格倫德爾警惕地看著他,萬納斯也仔細地打量了對方一下,儘管血神的影響清晰可見,但格倫德爾身上沒有恐虐狂戰士們都會有的那種被殺戮淹沒的感覺,他就像是在滔天血海中穿著潛水服,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殺手,他同樣享受殺戮,卻已經不為所控,有更加明確的東西在上層占據了血神的位置,把他的神經絲線強製撥回理智的弦鈕上,而戰爭之神對此無可奈何。
他眨了眨眼,雙眼中的白金色圓環又對著格倫德爾才能看到的視線方向出現了。
鋼鐵勇士冠軍立刻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隨即有些激動的表情,“竟然!竟然是真的!鍛石者說的都是真的!哈哈!鋼鐵永存,鮮血隻是鋼鐵的一種表達形式罷了!果然如此!”
“不應該說竟然。”洪索已經將所有被汙染的基因種子提取完畢,走到他們身邊,“你怎可有所懷疑?”
“是我不對。”格倫德爾立刻用一名戰爭之道的信徒能做出的最文雅的語氣誠懇回答,“在這個時候偏偏來的是你,洪索,而你卻是一位藥劑師,這已足以讓我感受到鍛石者——不,大地統禦者告訴我們的那些奇跡皆為父親的真理了。”
洪索與萬納斯對望一眼。
“鍛石者什麼時候得了這麼個新名頭?格倫德爾,先跟我們回營地再說吧。這裡不適合詳談,我想,我必須要聽聽你有關這些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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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趁所有人還沒有返回查看情況之前,他們一行人匆匆離開了地下角鬥圍場。
在重新進入洪索的私人房間之後,格倫德爾再次獲得了更好(就是非常痛,因為某個黑心藥劑大師宣稱麻藥必須用在刀刃上,而格倫德爾的傷勢還遠遠沒有到需要給他打麻藥的地步,一名鋼鐵勇士的真正冠軍戰士爺們應當能忍受這樣的疼痛——否則他就連一個帝國之拳都不如!當然,格倫德爾立即接受了這個挑戰。)的醫療服務,他**著上半身,坐在一隻大箱子上,活動著自己之前被地獄獸的一擊粉碎的肩膀與胳膊。
“我必須說,雖然痛得我很想殺了你,但是真是個奇跡,它們現在跟我當初還是個剛進連隊的毛頭小子的時候一樣好。你什麼時候練出了這麼精湛的藥劑師手藝的?”
“父親的賜福。”洪索在這方麵懶得多做解釋,而格倫德爾點點頭,非常良好地且讚歎地接受了這個解釋。
“聖哉!內外皆鋼!讚美偉大的佩圖拉博!”
“現在替我們說說你是怎麼到這兒來的,還有其他人,格倫德爾。”洪索的目光閃動著,“我對你口中的索爾塔恩也很有興趣。發生了什麼?替我說說梅德倫加德上的新聞吧。”
留著莫西乾短發的阿斯塔特點點頭,“這件事的話,要從我們忽然得知索爾塔恩開始整合其他小堡壘和工廠的時候說起……”(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