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應元!
周遇吉!
這些人都是大名鼎鼎的戰將,是忠臣!
千萬彆讓我失望!
又有些自嘲,是不是多心了?
收拾心情掀簾出門,卻見遠處熊熊的火堆旁,曹變蛟一個人坐在那裡,看樣子像發呆。
悄悄地走過去,伸手拍了拍曹變蛟的肩膀“發什麼呆?”
曹變蛟還真是心事重重,否則以他練武之人的敏銳,不會沒發現皇帝過來了。
吃了一驚,抬頭見是皇帝,忙要站起來行禮。
朱由檢手上使勁按住他“這裡沒有外人,無需多禮,坐著就好。”
曹變蛟順勢坐下“外麵有些冷,陛下怎麼出來了?”
“嗬嗬,我沒那麼弱不禁風。”笑了笑“想什麼呢?說說?”
曹變蛟心裡很失落,忍不住道“末將在想,在陛下的火器麵前,末將的武勇似乎沒了用處。
末將也不知道,如果有一天麵對這樣的外敵,末將的大漢將軍營還有什麼用處。”
朱由檢沒有說話。
他能理解,這是一個猛將麵對一生所學卻無用武之地的境況,發自內心的失落與傷感。
想了一會,他慢慢的道“你隻想著怎麼麵對這種外敵,可是,除非逼到絕路,你為什麼非要正麵對陣這種外敵?”
曹變蛟沒有說話,拾起一根燒焦的樹枝在地上劃來劃去。
朱由檢也沒有說話,隻是盯著跳躍不定的火焰。
他相信曹變蛟會明白的。
即使他不提,曹變蛟自己也會想明白,隻是時間長短而已。
許久,曹變蛟的眼睛越來越亮,抬起頭,臉上重新恢複了那副嬉皮笑臉吊兒郎當的樣子“謝謝陛下。”
“哦?”
“末將是騎兵,為什麼非要以己之短對敵之長?
末將大可以一走了之,迂回敵後騷擾糧道。
嘿嘿,辦法多的是。”
朱由檢笑了“明白就好,以後多讀書。
我如果不是每日裡在宮中翻閱典籍,博采眾家知識,也創不出這種陣法。”
此處應該臉紅的,有些自嘲。
“我這陣型,雖說是紙上談兵,可我自覺以長槍陣為盾,以火銃對騎射,以火炮破盾車,以重炮從三百步外開始殺敵,破後金騎射與盾車並不是太難。
陣法,說起來玄奧,可若是剝開外殼,恐怕也隻剩下應時而變四個字,但是最難的也是這四個字。”
朱由檢悠悠的道“自從上古戰車出世,至秦漢就已被拋棄;
漢唐代之以步卒為盾,以騎兵為矛;
至宋代又是一變,代之以重甲步卒輔以強弓硬弩;
至本朝則以火器為主,陣法也不斷變化。”
曹變蛟默默的聽著。
“知道朕最推崇本朝哪個武將嗎?
戚繼光。
戚老先生以蔭官出身,麵對倭寇時拋棄本朝舊有陣法,獨創鴛鴦陣,以新練之兵打的倭寇銷聲匿跡。
到他調任薊鎮總兵,鴛鴦陣麵對蒙古騎兵已不堪使用,他又與俞大猷等一起創製出車營,在他任上,蒙古始終不敢挑釁。
殲敵300自身損失不到10人。
減低1000自身損失不到100人。
什麼是軍事大家?
這才是軍事大家!
什麼孫承宗什麼袁嘟嘟,算個屁!
如果戚先生活在現在,我相信即使沒有火器,戚先生單憑刀槍也能將後金打的聞風喪膽。
與戚先生相比,現在關寧軍的車營隻是徒具其形卻無其神,烏龜殼而已。”
曹變蛟也悠然神往“隻恨不能與戚先生同處一時,無緣瞻仰先生風采。”
“嘿,與其追憶前輩,何不抓住當下?
大丈夫當提三尺劍,縱橫沙場建功立業,讓後人說起曹變蛟三字時,同你現在一般模樣!”
朱由檢拍了拍曹變蛟的肩膀“朕很看好你,朕也儘力給你機會,隻希望你莫讓朕失望!”
“嘿嘿。”曹變蛟聞言心內激蕩。
讓後人談起他就如同他談起戚繼光!
光是想想就讓他激動的渾身戰栗!
猛然起身單膝跪地“末將必然不負陛下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