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伯父慕容恪便是如此,外人隻知道他是大名鼎鼎的太原王,隻有自幼養在伯父身邊的他知道,他伯父惦記著宮內不可能的人,想愛愛不得,想恨卻又無可奈何,生生積鬱成疾,他不願她再步這樣的後塵。
更何況那苻秦帝王家,殺兄奪位,由此才得來天下,這樣的人有什麼值得惦記的?既然已經遠離了是非之地,不如從頭開始,自此她還是肆意張揚的張三姑娘。
送走胡太醫,慕容令飛奔進屋,見隨侍的女奴正為她更衣,他忙避了出來。
月光灑在院中,冷風襲來,慕容令看著虛空,心底靜靜地說,原諒我,原諒我的自私。
慕容令一直在張三床前守著,等她醒來,他希望她醒來第一個看見的人是自己,他迫切地想知道,她會不會因此也忘了自己去。
而吳王府內,慕容垂與段氏對兒子自秦地帶回一女子這事早有耳聞,知道他請胡太醫來為這女子治病,見人未醒來如今還守在床前,微微有些詫異。
“這女子什麼來曆,竟能讓令兒如此上心?”慕容垂邊更衣邊問。
段氏邊哄著兩歲的兒子睡覺邊說“我向隨侍打聽過,不過是秦地一個普通女子罷了,似乎有些隱疾,不過也沒什麼要緊,令兒也不小了,他若喜歡,等過了這陣子,給他張羅著納為妾室便是了。”
見段氏心裡已有謀算,兒女的事總是段氏做主,慕容垂不再多問。
翌日,張三醒來,見到守在床前的男子,隻覺得陌生,再看周遭陳設,更是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慕容見她醒來,有些欣喜地問“你可是渴了?”說著喚了女奴來。
“你是誰?”張三出聲問。
聽見她聲音,慕容心底為她高興,答道“我是慕容令,你可以叫我阿令,也可以叫我慕容。”
“這是哪兒?”張三疑惑著,又朝他出聲道。
“這是吳王府。”猶豫一下,慕容令接著說,“你在鄴城。”
張三搖了搖頭,腦袋空空,許久,她直愣愣地看著慕容令,問“我是誰?”
慕容令聞言一時愣了,原以為她在最難過的日子遇到了自己,她沒了那些記憶,可能連帶著也會忘了自己,可她怎麼連自己也忘了?
“阿兄!阿兄!”兩人愣神間,隻見一個奶團子手裡拿著一支奶糕從門口衝進來,看著兩人發呆道,“娘親總不讓我來找你,叫我彆打擾你,原來阿兄房裡藏著仙子!”
正說著,從門外追進來一個少女,“你還給我跑!”說著一把撈起發呆的奶團子,邊抱著奶團子邊“抱歉”地朝麵前的兩人道,“阿兄勿怪,我們這就走這就走……”說著偷偷瞥向躺在床上的人,驚喜道“張三姑娘!”繼而抱著奶團子坐到床邊。
“你終於肯來大燕找我了!”少女驚喜道。
張三並不知道自己為何到了大燕來,對眼前的少女也很是陌生。
少女見她疑惑的樣子,朝她道“我是清河!慕容清河!你忘了嗎,你曾在山陰城教我唱《越人歌》。”
張三聞言,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看她樣子,這回輪到慕容清河疑惑了。
“你幾時姓慕容了?”慕容令問少女。
少女聞言瞬間臉紅了起來。
兩人絲毫沒注意,張三沉吟著“張三……張三……清河……”眉頭皺得越緊,腦中有些片段一閃而過。她不禁疑惑,自己是不是忘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