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首府已然天翻地覆,蜂擁而至的構造體穿越雷區,再加上重武器在長時間開火中過熱,最前線的首府駐軍已經擋不住那瘋狂的攻勢了。
構造體洪流衝垮城牆防線,直接將首府駐軍最前沿陣地衝得四分五裂,緊接著湧入城區之中,各個街道上的部隊進行著血腥巷戰。
原本對於防守方有絕對優勢的巷戰,在構造體那不存在任何恐懼的自殺性攻勢麵前,首府駐軍反倒變成了承受劣勢的一方。
首府前線遭重的同時,後方也出現了大問題。
這裡雖然是整個世界政府領區最富饒的城市,一度被譽為人間天堂。
但在這種上下階級差距極具拉大的世界,豈有真正的天堂存在?
所謂天堂,也隻是對於那些上等人而言。
他們的快樂建立在底層人民的脊背之上,以苦難者的血淚為食糧。
首府城中確實有很多權貴富豪,從立場上與世界政府和巨頭企業一致,無論如何都要消滅起義軍。
可在那些不被注意的黑暗角落中,首府同樣有著規模巨大的底層人口。
此前一年間戰事焦灼,這些人尚在隱忍,因為自己深陷敵人腹地,露頭隻能像螻蟻般被打死,胡亂鬨是沒有用的。
而當起義軍襲破首府外圍之際,這些苦苦等待的底層人民終於知道,時機到了,決定自己命運的最終一戰來了。
起義軍兵臨城下的消息如野火般在民間蔓延,那些曾經飽受壓迫的人們選擇了在沉默中爆發。
他們知道,如果這時候還不願奉獻自我,隻想著苟且偷生,一旦起義軍沒能打下首府,導致後續軍事行動接連失敗,他們此生也將永遠沒有翻身的機會。
因此毫不誇張地說,哪怕很多人連起義軍中那些骨乾的名字都喊不上來,此時也都不約而同站到了他們身後,一起衝向了那些壓在世人頭頂的龐然大物。
來自首府城內的反叛行動極其猛烈,每一個城區,每一片街道都有成群結隊的底層人民湧上街頭,破壞著駐軍所構建的各類工事,聲浪震天。
不過,作為最精銳的首府集團軍,他們顯然有應對各種情況的預案,對這種助敵行為更是毫不留情。
但凡遇到民間抵抗力量,首府集團軍根本都不用請示任何人,直接進行武力鎮壓,見人就殺。
位於城東區域的一條街道,這裡有許多死去的平民屍體,他們為了幫助起義軍憤然站了出來,但血肉之軀在槍彈麵前是那麼的藐小。
其中有一個小女孩躲過了這場浩劫,她隻有六七歲,從那臟兮兮的小臉和衣服看,先前多半是無家可歸的流浪兒。
像她這樣的孩子,生於這個時代是不幸的,在戰爭帶來的黑暗中,她沒有父母長輩的庇護,也沒有一個溫飽的童年。
年幼的她其實還不懂世間的諸多道理,隻聽流浪者群體中的那些大人說,狼襲來救大家了,他們能讓大家以後吃得飽飯,有地方住,要趕快去幫忙。
於是,她也跟著大家一起衝向了戰場。
就在剛才,那些帶她衝出來的大人都死在了槍林彈雨中,隻有她一個人幸存下來。
她臉上身上被濺了許多血汙,呆呆地站在那裡看著身邊死去的同伴們,久久沒回過神。
剛執行完鎮壓命令的裝甲班組就在不遠處,坦克車長從頂艙探出頭,他掃了一眼孤零零的小女孩,沒理會她,冷聲命令道:“前線在緊急求援,立刻前往指定位置設防。”
坦克轟隆隆啟動,準備趕赴前方支援友軍。
然而,就在它駛過小女孩身邊時,令人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小女孩突然衝到這台坦克前,像渴求自由的鳥兒般張開雙臂,擋住了這支坦克班組的去路。
一邊是為殺戮而生的戰爭機器,一邊是還沒長大的人類女孩,力量完全不對等的兩方居然就這麼對峙住了。
車長臉上肌肉抽動,朝小女孩大罵道:“你特麼是想死嗎?滾!”
小女孩沒有退讓,仍舊用自己嬌小的身軀擋在坦克前,那雙清澈的大眼睛裡滿是不可撼動的力量。
這個年紀的女孩,其實對死亡還沒概念。
她隻知道,身邊的大家都站出來了。
那她也要站出來,為那支來救大家的狼襲軍隊儘一份力。
車長眼看小女孩死活不讓路,直接命令道:“碾過去!”
駕駛員呆呆地說:“長官,那隻是個孩子”
車長怒吼道:“孩子怎麼了?阻礙我軍行動一律視為叛軍,我們已經耽誤不少時間了,要是繼續貽誤戰機,你想上軍事法庭嗎?!”
從內心的良知而言,駕駛員並不想跟小孩過不去。
但他更不想違抗直屬長官的命令。
更何況現在戰事焦灼,貽誤戰機的後果也確實擔當不起。
駕駛員在小女孩的性命和自己的前途間做了一個簡單比較,隨即鬆開踏板踩下油門,朝她碾了過去。
坦克越來越近,麵對這頭傾軋而來的鋼鐵巨獸,這個年幼的小女孩表現出了遠超成人的勇敢,又或者說無知讓她無畏。
她仍舊在那張開雙臂擋在路中央,企圖用這種方式將坦克攔下。
短暫的幾秒在此刻顯得如此漫長,坦克馬力已經來到最大。
就在它即將碾中這個無知的小女孩時,異變出現了。
街道上空突然出現一顆耀眼流星,它的體積變得越來越龐大,向著地麵徑直砸來。
“轟!”當這顆流星轟然墜地時,小女孩被勁風刮得站不穩了,趔趄摔到了地上。
等她再睜開眼時,看到了一幅奇景。
剛才那輛即將碾到自己的坦克已經成了一塊扁平廢鐵,裡麵的班組成員全部被碾碎,血液從車體破碎的縫隙間不停往外流。
一個個子不高、有粉色頭發的姐姐正踩在裝甲殘骸上。
她便是那顆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