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頓了頓,即將拍在男人天靈蓋上的手掌瞬間收回,移到第四胸椎棘突下旁開一寸半處,化手刀作劍指,於‘靜’時蓄力,罡氣纏繞濃鬱至極,直直刺出。
劍指上附著的罡氣震破男人心肺,當場斃命。
臨死前,陳九從他的意念中讀到很多情緒,震驚,恐懼,怨恨,哀傷,後悔……
陳九深深看了眼屍體。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兩世為人,首次殺人,少年沒有太多情緒起伏,異常平靜,甚至覺得有些無趣。
當有一天,律法不再管用,靠執私法來鏟除罪惡,到那時,世界將是何等混亂不堪?
陳沉對少年的果決、以及熟練的殺人技巧很滿意。
當初自己用多久背下這些、並能熟練運用來著?
大概一周。
這小子,僅僅一日,天生的好材料呐。
她微笑道“此人體內有吸血鬼基因存在,曾奸殺數十名花季少女,既滿足獸欲,又進補己身。仁安鎮那邊拿不出實質證據,用偏門手段又違反‘程序正義’法則,因此由紅樓暗衛代為處理。”
陳九這會意興闌珊,沒搭理她的解釋,目光轉向下一位受刑者。
是一個花甲之年的婦人。
有了男子的前車之鑒,她不敢再胡說八道,畢竟屍體還沒涼透。
她跪倒在地上,身體直發顫,哆哆嗦嗦道“拐賣婦女兒童,曾致三人死亡,五人傷殘。”
陳沉臉上無悲無喜,淡淡插話道“她也是個苦命人,從小被拐賣,迫不得已加入這行。不對付彆人,完不成業績,自己就得死。”
老婦人被戳到心底深處的傷疤,垂首深埋泥土中,嗚咽不止。
陳九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輕聲道“苦難常在,你有不死的理由。可你不死,那些被你害死的人,被你整得支離破碎的家庭,又該如何。”
他抬起手。
陳沉輕聲道“太淵穴。”
少年雙指扣住婦人手腕,在橫紋凹陷處輕輕點下。
罡氣如龍,順著婦人太陰肺經一路橫衝直撞,眨眼間碾碎其生機。
第二個,死。
另外六人中有三個,相互對視一眼,猛地跳起身做殊死一搏。
他們的罪孽更重,橫豎難逃死路,不如反咬一口,不求殺人,哪怕能傷到也不算虧。
陳沉在他們起身之前便語速極快的吩咐道“期門、章門、商曲。”
齊齊襲來的三人看似動作迅猛,但在陳九眼中仿佛慢放一般遲緩,他懶得躲,單手握拳各自給了他們一下。
第六肋間,腋中線第一浮肋前段,腹中當任脈外側五分處。
頭兩人死於肝脾碎裂,最後一人死於氣血凝滯。
短短片刻功夫,八人去大半,死了五個。
陳九望著那幾具尚且溫熱的屍體,麵無表情問道“還算滿意麼。”
女人點點頭,沒說話。
他懶得再跟這些渣滓糾纏下去,直接吩咐道“還剩三個,除了那小子,其餘兩人若罪致死,你直接處理了。”
沒給他們言語的機會,陳沉直接出手擊殺。
還剩最後一個。
頭發很短,麵龐圓潤且青澀,看著比陳九大上幾歲,從始至終麵色平靜緊閉雙眼,不發一言。
無論是最開始身旁人的吵鬨哀嚎,亦或後來的相繼死去,都沒有給他帶來些許變化。
他似乎感受到陳九在看自己,緩慢開口道“滅門,虐殺,手中人命三十三條。”
嗓音低沉,如金石般沙啞。
蹲下身子,陳九凝視著他說道“不怕死麼。”
那人給出一個奇怪答案“怕死,也想死。”
陳九揉了揉他那有些紮手的頭頂,說道“六感中有心覺,我尤其敏銳。說來可能荒唐,在你身上,我竟感覺到一絲正氣凜然?”
那人不再說話。
陳沉遞給少年一份檔案,他接過掃了幾眼。
李安之,十六歲,九歲那年父親外出打工被人酒後駕車撞死,肇事者隨後逃逸,母親去討公道要徹查此案,官商勾結下被定成敲詐勒索,死在獄中。
隨後某天夜裡,老家莫名著了一把火,爺爺奶奶被燒死,他的眼睛被熏瞎,但也在那天覺醒異能,逃入深山老林中避禍。
六年後,他十五歲,從山裡出來,找到當年的始作俑者們,滅了三家門,最後逃亡過程中被紅樓暗衛逮捕,關押至今。
最後有句批注,讓陳九決定留他一條命。
“所殺之人,皆該死之人。”
陳九合上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