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東昀緊緊按住左肩,殷紅的血液不斷滲出,染紅了她的手掌。
觀音淚雖然威力恐怖,卻還不足以殺死東昀,不過是擊中了她一側肩膀。對東昀來說,這點傷並不算什麼,她站起身,還不忘提醒千仞雪收拾殘局。
眼見東昀要往外走,千仞雪叫住她:“你去哪兒?”
東昀轉身,不答反問:“還有事?”
千仞雪沒有想到,根本用不著自己動手,唐三就死在了東昀手裡。宿敵已死,心腹大患就此消失,千仞雪還有些不真實感,但經此一遭,她內心不由對東昀多了幾分信任。千仞雪迅速從樓梯上走下,“受傷了還跑什麼。”
初見時東昀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如今竟然可以獨當一麵,信任的同時,千仞雪又有種養成係的成就感。她走到東昀身邊,說:“這裡有靈鳶善後,走,跟我回去。”
對方的情緒變化,東昀心知肚明。她垂下眼瞼,隨時開演:“我沒……咳咳。”
剛說出兩個字,又是一口血咳了出來,東昀本就白皙的膚色襯得那血越發殷紅。麵上長長的睫毛輕顫,她心道:這口血咳的是時候。
毫無意外,千仞雪心疼了。她有些強硬地帶走東昀,留下被火焰灼傷的靈鳶和一眾手下處理殘局。
靈鳶:原是我不配了。
……
茶樓。
命治愈係魂師為東昀處理了傷勢,千仞雪幫她將長發理到耳後,說:“‘夜鴉’的任務到此結束了,待我處理好這邊的事,下次回武魂城的時候,你跟我一起。”
“我不去。”東昀皺眉,“你難道要我和長老殿那些人在一起共事?還不如留在這裡。”
千仞雪沉默片刻。她其實也不希望東昀成為長老殿的人,畢竟長老殿現在還不歸自己管理。但從前說的,叫青鸞爺爺教導東昀,也是基於東昀突破魂聖境界的設想,如今她的修為已經逼近封號鬥羅,再讓青鸞作她的老師,也不太合適了。
見對方不說話,東昀提出折中的辦法:“等解決了昊天宗,我再去武魂城不遲。”
“也好。”千仞雪答應了。
曜日島。
南離從修煉中轉醒,因為身在曜日島,她鮮少釋放精神力進行查探,誰知剛睜開雙眼便有一張人臉湊了上來。南離被嚇得本能後仰,與對方拉開距離,“乾嘛!”
丹青歪頭,眨眨眼睛,“阿離,我很嚇人嗎?”
距離那麼近,南離根本看不清是誰,隻知道那是近在咫尺的一張臉。聽見丹青的聲音,她深吸一口氣,“不要恃美行凶啊丹青。”
丹青這次還真不是無緣無故要來嚇南離,是嵐汐夫人與深海帝鯨叫她來問,南離修煉進境如何了。
“我、剛九十。”南離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之前在生命神光中打磨領域,她整整待了一個月才把生命女神給予她的一縷神力煉化完畢。雖然優先要保證領域所需,卻也有一部分力量反饋到了她的修為上,加上這段時間的修煉,今日剛好突破。
丹青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不由歎氣。但她很快調整好心情,拉著南離往曜日天山上走。
當然,最後還是南離把她帶上去的,靠丹青兩條腿,不知要走到什麼時候。
天山之上,扶桑樹下。
帝晏負手而立,隻是身軀似乎沒有往日那般挺拔。他看見南離,像是看見自己的晚輩,笑意自然而然地浮現在臉上。他朝南離招手:“離丫頭,來,你姐姐的神考有辦法了。”
“真的?”南離的目光肉眼可見地明亮許多,她把丹青放下,三步並作兩步躥到帝晏身前,“什麼辦法,需要我做什麼嗎?”
帝晏還未言語,扶桑樹粗壯的樹乾後轉出一道身影。
嵐汐十分冷靜,向南離解釋:“與生命神考相關者不過你與東昀、我與帝晏、以及扶桑樹。你們是參與考核之人,而我們,與神考題目相關,是生命神考的見證者與考核官。”
“如今東昀的神考出現問題,想要改變,說難也難,說易也易。隻要我們三者其一撼動神考,重新為東昀降下第七道關卡,她若能過關,此事也就了結了。”
南離有種不好的預感,“什麼意思?”
“扶光已經沉睡,我與帝晏商議的結果是,他舍棄自身性命,重置東昀的生命第七考。事已至此,深海帝鯨仍舊想著為你留下些東西,便刻意等著,你突破九十級大關,需要魂環的這一天。”嵐汐的聲音算得上冷漠,可她說話時誰也不看,視線落在不遠處的天池水麵。
“不行,絕對不行。”南離邊搖頭邊後退,“不可以。”
她看著帝晏花白的須發,想起往日跟隨深海帝鯨在海上乘風破浪,逐漸紅了眼眶。“這樣不行,我不答應。”
深海帝鯨不甚在意地擺手,“離丫頭,六七年前,我從沉睡中蘇醒,不是許諾把積攢下來的東西給你們姐妹倆?你說的沒錯,我那裡的物件無論好壞都給了音丫頭,如今能留給你們的,也隻有這把老骨頭了,哈哈!”
南離倔強地抬起頭,不肯退讓,“那您有沒有想過,這般行事就連我都不會答應,東昀若是知道,又該有多自責?她神考失敗本就是厭極了自己,若是再壓上您的性命,她、她哪還有活下去的信念!”
這麼多年,帝晏就像她與東昀的祖父一樣,叫他去死,南離不可能答應。即便事情能夠獲得轉機,東昀也不可能接受這樣的苟活。
“這是生命神考,怎麼還要你們填上性命?!”
“南離!我們不是在與你商量!”嵐汐喝止了她,“你以為我們是從何得知,神考可以重置?這是高居天外,神隻的指示。”
“你也不用覺得愧疚,帝晏嘗試過,他自己不可能飛升成神,不如獻祭給你,接下來的路靠你去走。如果你能成神,帝晏至少可以獲得永生,如果不能,那你們兩個就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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