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她走著、走著……來到了出生的地方。
說是樹洞或許不夠準確,蟲巢或許才精準定義了此地的特征。
她麵無表情地抬起頭,看向自己的“兄弟姐妹們。”
咕嘰……
咕、咕咚、咕咚……
掠奪……孕育、成長……
黑紅色的巢穴中,聚集了許多母樹的果實。
密密麻麻……就像蟲卵一樣。
在樹脈那隱隱散發著紅黑色微光的照射下,她看到,有幼蟲在青色的果實下鼓動著柔軟的身軀,也有已然發育將近完成的“人”,在成熟變紅的果實中,蠕動著啃食果實的外壁,想要從裂痕中擠出來。
集群的叩齒宛如優雅的協奏曲。
“嗬……”
她將手伸向那隻將要出生的“親人”的果實旁,臉上掛著慈愛而悲憫的笑容。
心中,卻隻有苦澀。
那隻拚儘全力擠出果實的“親人”,嗅到了熟悉的氣味,近乎本能地啃破她的指尖,宛若寄生的嬰兒般不自主地吞食著營養來源。
“啊……我的……家人,我的……親人,我的……同胞。”
女子喃喃自語,絲毫不在意手上的鮮血,她垂下頭,長長的頭發遮掩住她的悲傷。
“隻可惜……在暫時的、可預見的未來裡,不再需要新生兒了……”
她的手驟然攥緊。
“唧!——啪!”
那隻剛出生的生命立馬被壓成一灘肉泥,染紅了她皙白的手。
“對不起…沒關係的……沒關係的……”
安塔爾輕聲自語,像是在說服自己。
“在那之後,還會有更多的同胞生存在這片大地上……”
話雖如此,她卻微微哽咽著,淚珠止不住地自臉頰滴落在手中的屍體上。
“……我、我……咳咳!……沒關係的,隻要人類…還活著……隻要種族不會消亡,那一切都會有可能……”
接下來,她將摧毀數以千萬計的同胞。
她伸出顫抖的手。
隻要按照大人的指示……隻要人類能夠存續下去……
存續下去……
那麼無論付出什麼,她都心甘情願。
即便作為殉道者,她的結果隻有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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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熵悠悠睡醒後,迷茫地盯著天花板。
愣神了幾秒後,她才想起睡前發生了什麼。
!
她騰的一下坐了起來,渾身上下摸了摸,揉了揉長發,發現沒有少一塊或者多一塊的地方,慶幸地舒了口氣。
應該也沒被灌下花蜜……自我意識還很清醒……還好……
居然這麼輕易就睡著了,真是……嘖!
這麼懊惱地想著,熵掀開被子,下床。
“嘩——嗚——”
窗外的風帶著枝葉敲打著窗戶,淅淅瀝瀝的雨在暴風的加持下變得威力更大了些。
下雨了?
她望了眼窗外,恍然覺得時間過得真快。
唔……她睡了多久了?
熵捂著頭,搖搖晃晃地打開門,卻並沒有看到安塔爾。
“您醒了,熵小姐。身體還有什麼不適的嗎?”
一個侍者恭敬地走過來。
熵皺眉問:“安塔爾呢?”
“安塔爾大人還有要事去辦,很遺憾不能陪伴您。不過她說您可以把這裡當做自己家一樣,怎麼舒服怎麼來——您餓了嗎?這裡有點心……”
“不用了。”
熵轉身撈起一旁衣架上自己的外套,迅速地套在身上。
她對侍者說:“我要回到神殿。”
安塔爾這人實在有些詭異,最好暫時不要跟她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