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香瓜頃刻間售罄,眾人的眼球瞬間被李德賢手中剛剖開的那顆瓜吸引過去,瓜瓣間的乳白色液體如同謎團般引人注目。李秋炎率先打破沉默,請求品嘗,李德賢爽快地答應了,群臣也隨之紛紛效仿,爭先恐後地嘗試這奇異的瓜果。李秋炎細細品味後讚不絕口,眾人對瓜肉中流淌出的那抹神秘白汁充滿了驚奇與好奇。李德賢麵對眾人的疑惑,麵露一絲尷尬,而林小風見狀,隻好無奈地站出來替他解圍,解釋道那是瓜中的乳液,然而這一解釋反而引發了更多質疑和猜測。
在一片狐疑的目光中,林小風靈機一動,將此瓜命名為“孕瓜”,這一新穎的說法令在場之人頓時嘩然不已。李德賢聽聞之後,內心既驚訝又暗自佩服林小風編故事的精妙手腕。林小風則處變不驚,從容不迫地援引陰陽之道,娓娓道來,聲稱這種瓜實屬罕見珍品,唯有深諳醫理的禦醫或許能給出合理的解讀。有人質疑瓜無胎何來孕育之說,林小風隨機應變,巧妙地以含糊其辭的方式化解了這一難題。
李秋炎沉吟片刻,決定根據醫家理論進行推理,雖然古籍未曾記載過所謂的孕瓜,但他依據萬物皆有陰陽屬性變化的道理推測,瓜乳可能是瓜性由陰轉陽時排出的寒涼物質,而瓜肉反而是蘊含極陽之氣的精華所在。他建議棄去瓜乳,隻食瓜肉,或許能起到壯陽補身的功效。這一番言論猶如石破天驚,群臣們立刻議論紛紛,已購得瓜者如獲至寶,欣喜若狂;未得瓜者則懊悔萬分,頓足惋惜。
王景文聞訊趕來,震驚之餘也想體驗一下這神奇的瓜果。此時,林小風和李德賢正忙於清點所賺得的銀兩,心中困惑為何這些平日裡見識廣博的群臣會對這樣一顆注入牛奶的瓜如此熱衷。林小風提醒李德賢必須注意瓜內注入牛奶的時間,以免食用者因牛奶變質引發身體不適。李德賢回應,他們在煮沸牛奶並冷卻後再將其注入瓜內,理論上問題不大。
林小風提高音量,再次嚴肅告誡眾人,此類瓜果易變質,務必儘早食用。群臣們又紛紛向李秋炎請教如何妥善保存和正確食用此瓜,李秋炎讚同林小風的觀點,並補充說明瓜子亦可入藥,具有獨特的療效。人群漸漸散去,而這奇特瓜果的消息迅速傳至靖江帝的耳中,他聞訊後勃然大怒,欲召林小風與李德賢進殿訓斥,卻得知所有的瓜已經銷售一空。無奈之下,靖江帝隻能命人立即召見二人,並為他們準備好了棍杖,靜待他們的到來。王景文領命而去,靖江帝則對著這個傳說中的“壯陽瓜”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心頭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宮牆之外,林小風與李德賢麵龐上浮現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他們歡快地數著那因西瓜售賣而得來的兩千兩白花花的銀子,然而林小風內心卻明白這並非正道所獲之財。正當此時,王景文疾步如飛,氣喘籲籲地趕來通報:“殿下、林大人,陛下有令,急召二位進殿。”林小風聞此消息,心中暗自一歎:福禍相依,逃無所逃也。反觀李德賢,仍舊鎮定自如,他命令侍衛攜上所得銀兩,自信滿滿地宣稱自己能說服靖江帝,並且提醒林小風要妥善掩飾一切。隨後,在眾多侍衛的簇擁之下,三人並肩踏入了那莊嚴肅穆的大殿。
甫一邁入大殿門檻,李德賢便瞥見靖江帝手中緊握的黑棍,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升騰至頭頂,臉色瞬時變得蒼白無力。靖江帝端坐龍椅之上,威嚴之氣撲麵而來,厲聲質問二人何故在皇宮之內擺攤賣瓜。麵對皇上的嚴厲質詢,李德賢不敢言語,隻能用眼神向林小風求助。林小風此刻挺身而出,以沉穩的語調辯解道,太子此舉旨在體驗民間疾苦,所售瓜果乃世間罕見之物,意在與眾臣分享其獨特美味,所得之銀兩亦計劃悉數充入國庫,以此彰顯太子對皇上的一片孝心及對國家百姓的深深關懷之情。王景文適時將那堆閃耀著冷光的銀兩呈於禦案之前。
靖江帝的目光隨著林小風的話語落下,落在那堆銀兩之上,然後緩步走下龍椅,手持黑棍,聲音中滿是怒火,責打起李德賢來。林小風驚恐不已,隻能側目凝視著這一幕。靖江帝怒斥太子行為放縱,無視禮法。林小風在恐懼中強作鎮靜,竭力勸阻皇上息怒,以免傷及龍體。靖江帝喝退眾人,繼續對太子進行鞭撻教育,李德賢咬牙承受著每一下痛擊。林小風戰戰兢兢地立在一旁,而王景文則麵色平靜地陪在他身邊。
待靖江帝教訓完畢,下令太子三日內不得離開東宮半步。在李德賢被帶走前,他低聲向林小風傳授如何應對挨打的經驗。林小風聽後心中生出陣陣懼意,擔憂自己也會遭受同樣的懲罰。然而,靖江帝並未讓林小風離去,而是讓他佇立原地。在李德賢身影消失後,靖江帝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林小風身上。林小風揣摩著靖江帝此刻的心緒,小心翼翼地詢問是否因為近日重查戶部賬冊之事而感到煩躁不安。靖江帝坦誠回應,雖賬冊並無差錯,但心中的疑慮和困擾揮之不去,他警告二人若無緊急要事,速回各自府邸休整思緒。林小風聽完,心頭愈發惶恐,隻好恭敬地站立原地,屏住呼吸,等待靖江帝下一步的旨意。
靖江帝的臉色瞬息間陰沉下來,那慍怒之色猶如烏雲蔽日,他的聲音如同雷霆炸裂:“你說要為朕充實國庫,這等荒誕不經的話語,竟也出自你的口中?”言辭間的威嚴,仿佛冬日寒風掃過陽曲大棚瓜田,冰冷徹骨:“陽曲大棚誆騙瓜果之事,朕豈能被蒙在鼓裡?甫抵陽曲之時,朕親眼目睹其狀。由此推斷,你所言雖未中的,卻也離事實不遠。”
帝的神情變幻莫測,內心卻如明鏡般洞察一切。他心中暗自思量,從未聽聞所謂“壯陽瓜”之事,而林小風時常進獻宮中稀世珍寶,若有奇特瓜果,必會呈現眼前。因此,他斷定林小風口中的奇瓜不過是陽曲大棚產出的普通西瓜,因戶部查賬一事而遭到了帝的遷怒,慶幸自己並未牽扯其中。
麵對帝的嚴厲質詢,林小風麵上流露出欽佩讚頌之情,畢恭畢敬回應:“陛下明察秋毫,臣下佩服至極!確實乃是大棚所栽種之西瓜。”帝緊追不放,又問為何遲遲未能將此物呈上,並對大棚種植其他作物以及冬日耕作的可能性展開了深入探究。
林小風垂首答道:“冬季大棚或許可種植多種作物,然其品質或難以儘如人意。雖然大棚技術推廣可以實現冬日耕作,但當前成本高昂,以糧作為主的種植並不劃算,更適合種植蔬菜供給京城權貴之家。”
帝聞此言,微微點頭,許諾林小風可在西郊劃地建棚種植果蔬,並詢問所需花費多少。林小風心知肚明,帝意在充實內帑,便機敏回應:“承蒙陛下恩賜土地,臣怎敢再求朝廷資助銀兩!除大棚種植蔬果之外,臣另有一番圖謀,不知陛下是否讚同?”
西郊之地雖偏遠,但若修築道路直達京城,則其地理優勢立顯,廣袤的土地還可用於建設工廠、發展農家樂等諸多項目。林小風驚喜交加,不僅擺脫了責罰,反而獲得了意想不到的機遇。
帝欣然同意了他的請求,同時強調冬季能供應新鮮果蔬給百姓,實乃功不可沒。然而,在林小風逢迎之際,帝警告他言語間切勿過於狡黠。接著提到戶部查賬無果,地方必有隱情,尤其是荀瀏背後的勢力尚未查明,令帝日夜憂心忡忡。
帝下令讓林小風徹底調查此案,林小風稟報已派遣人手前往長江一帶調查,但此事恐需時日。帝深吸一口氣,此案棘手,卻對林小風的才能深信不疑。同時憂慮此案可能牽涉到海雲國鹽商,鹽政關係國家命脈,不可輕易處置。
林小風困惑不解,追問海雲國鹽商為何未能根除。帝回顧過去戰事,鹽商曾大力支援軍需物資,故朝廷對其寬大處理,甚至給予部分鹽引特權。鹽商根基深厚,一時難以連根拔起,加之為了穩定新歸順地區的民心,故暫時按兵不動。
帝心事重重,擔憂鹽商唯利是圖,或將生出背叛之心,此時正是整飭南方鹽商亂象的好時機。他詢問林小風調查進展是否順利,是否需要更多便利條件。林小風回複已委派項協宏辦理此案,並賦予其印信權力,料想應不會遇到太大阻礙。
帝聽到項協宏的名字,稱讚其才識出眾,卻又擔心其平民出身魄力不足。林小風承諾若是遇到頑固難題,必將親自出手解決。提及外出調查,林小風順便提起尚方寶劍之事,請求皇上再次賜予一把。
帝含笑答應,命令侍衛取來一把劍放在案頭,告訴林小風可以拿去使用。林小風瞥見此劍並非尚方寶劍的模樣,麵露一絲尷尬。帝淡然哂笑:“為何會對朕所賜之劍有所嫌棄?”並解釋由於林小風曾在太子宮中胡鬨,無需好劍,而這把劍足以代表尚方寶劍的權威。
林小風隻得無奈接受,隻求借助帝旨之力。隨後,他告退準備探視太子,對於此舉,帝並未表示關心。林小風訕笑著離去,順手拿起案上的棍棒,疾步走出了大殿。
夜幕垂落,華燈初上,花月樓中一片燈火璀璨。項協宏與馮臨度兩人相對而坐,酒香四溢,杯盞交錯間,數日來他們的情誼如火如荼般熾烈升溫。項協宏雖為一介飽讀詩書的才子,卻能在商賈盜匪橫行的江湖世界裡從容應對,練就了一身隨境應變、八麵玲瓏的本領;而馮臨度則心無城府,淳樸坦蕩,二人在席間隻談風月詩詞,不涉及任何商業利益。
酒酣耳熱之際,馮臨度臉頰泛起紅霞,滿目欽佩地對項協宏讚歎道:“項兄,你的詩才猶如長江之水浩浩湯湯,奔流不息,令小弟我深感自愧不如!真期盼能早日有幸得見項兄那洋洋灑灑的大作全篇。”項協宏眼波流轉,舉杯對飲,以酒代水,微微一笑,謙遜回應:“馮兄過譽了,愚兄隻是借著酒興偶有所得,無奈酒量淺薄,難以為繼長久創作。待到時機成熟,定當為馮兄獻上一首完整的詩篇。看馮兄已微醺,今日便在此打住,吾將派人護送你安全歸家。”
待馮臨度飲儘最後一滴殘酒,在婢女的陪伴下搖曳離去後,項協宏獨自邁步走進花月樓深處的一處雅致會客室,駱華俊等人正圍桌享用晚餐。駱華俊詢問近日事務進展,項協宏麵色淡然,語氣平穩地回應:“一切按計劃進行,目前並無異常發生。”駱華俊急躁地想要采取直接行動,卻被項協宏以擔憂打草驚蛇的理由勸阻,並透露明日他將向馮臨度揭示一些真相。
次日晚間,馮臨度一如既往赴約來到花月樓,甫一踏入大門,即被項協宏一把抓住手腕。此時的項協宏麵色嚴肅,帶著馮臨度徑直走向二樓一間隱蔽昏暗的房間。馮臨度心中疑竇叢生,直至在油燈搖曳的光影中坐下,隻見項協宏神色凝重,低沉的聲音如同寒風吹過:“馮兄,一場大禍即將降臨啊!”
馮臨度聞此言,內心警鈴大作,焦急萬分地追問詳情。項協宏直言無諱,指認馮臨度實為私鹽販賣的幕後之人,馮臨度聽聞雖竭力否認,手中卻悄然緊握匕首,堅稱自己經營的是皮貨生意。項協宏進一步指出馮臨度應當儘早離開長江流域,北上避禍,並揭露他曾與吳家進行私鹽交易的事實,這番情報來源正是吳家家主親口所述。
馮臨度對此感到不解,質疑吳家為何要告知他這個秘密。項協宏解釋說,吳家誤認為他是林小風派來的使者,因此吐露了實情。原來,吳家曾與荀瀏勾結走私鹽業,後來因被林小風掌握證據並遭到吞並,如今項協宏回到長江一帶,吳家誤以為他是代表林小風前來調查。
項協宏坦誠相告,他在最初與馮交往時並不知情,直至兩日前才得知這一驚人秘密,故而猶豫再三,想通過觀察馮臨度的言行舉止判斷其真實為人。他還提及林小風雖然因為救災之舉贏得了百姓擁戴,但其私下手段並非表麵上那麼光明磊落。項協宏早年曾協助林小風,本意是希圖換取官職,最終卻未能如願,反遭林小風巧取豪奪,失去了花月樓的部分利益。
麵對項協宏的一番肺腑之言,馮臨度的臉色逐漸緩和下來,但仍保持著警惕。項協宏再次強調他與林小風沒有任何瓜葛,並且十分珍視與馮臨度之間的情誼,不願因為此事失去這位朋友。此刻,牆外有人竊聽,呂德行趁機記錄下了項協宏所述內容,意圖以此向林小風進讒言。梁煥坤見狀勃然大怒,立即訓斥呂德行,並警告眾人不可隨意記錄亂事、挑撥離間引發內鬥。駱華俊在一旁冷嘲熱諷,呂德行憤慨不已,二人的爭執愈演愈烈,直至梁煥坤堅決撕毀呂德行手中的記錄,堅持眾人必須團結一致,而非互相猜忌消耗力量。在這場暗流湧動的衝突背後,項協宏與馮臨度的關係微妙變化,而背後的陰謀與算計也隨著事件的推移逐步浮出水麵。
夜色沉入深邃的天幕,花月樓內燭火搖曳生輝,項協宏從袖中緩緩抽出兩張陳舊泛黃的紙張,那赫然是花月樓的房契與地契,他雙手捧著遞至馮臨度麵前,神情莊重如祭:“此乃花月樓之產權憑證。”馮臨度聞聲,不覺鬆開了緊握的匕首,接過了這兩份沉甸甸的契約,滿目疑惑:“兄台為何會隨身攜帶如此重要的物事?”項協宏眼眸微眯,猶如一池秋水映照明月,坦然回應:“料想馮兄必有此疑問,故我早已預先備妥。”
項協宏正色而語,字句間流露出真摯的情誼:“我今夜特意邀請你來,並非為了揭穿你的秘密,而是出於一片善意的提醒。儘管我們身處商賈江湖,相識短短數日,卻已情同手足。雖然我已經知曉你涉足私鹽交易,但考慮到此舉在一定程度上能惠及百姓,我不欲深究其是非,唯恐他人趁機揭發,因此特來向你預警。”
馮臨度聽罷這番話,心中不禁湧起一陣暖意,原本的疑慮如同薄霧般逐漸消散。項協宏又提及馮臨度才思出眾,卻為何選擇走上這條道路。馮臨度黯然神傷,長歎一聲道:“項兄有所不知,我本是海雲國的一介秀才,奈何國破家亡,通往舉人的科舉之路已被斷絕。昔日海雲學子縱能參加朝廷選拔,然仕途多舛,即便僥幸返回故鄉,亦飽受歧視。為此,我寧願擺脫束縛,投身於世間繁華,追求一生富貴。”
當話題轉至馮臨度從事販私鹽的緣由時,二人皆被命運的捉弄深深觸動,彼此心有戚戚焉。馮臨度對林小風表麵光鮮、內心陰暗的做法表達了深深的失望。在探討各自未來的去留問題時,馮臨度深知自己不能長久滯留在長江流域,於是反問項協宏有何打算。得知項協宏雖為經營花月樓付出無數心血,最終卻淪為了他人手中的棋子,前路茫茫,不禁令人扼腕歎息。
項協宏突然轉換話題,直截了當地詢問私鹽買賣利潤究竟有多豐厚。馮臨度含笑不答,卻巧妙地將話題引向販鹽之道,大膽提議將他在長江一帶辛苦建立起來的私鹽市場交由項協宏接手,以此試探項協宏是否具備足夠的膽識和可能存在的複仇決心。項協宏先是驚訝不已,隨後迅速調整心態恢複鎮定,追問此事與報仇之間有何關聯。
馮臨度如同一位智者,指點迷津:他建議項協宏利用現有的人脈資源,暗中從事販鹽生意,待時機成熟之際,可設下圈套嫁禍他人,讓林小風自食其果。麵對項協宏追問具體操作步驟,馮臨度則寄希望於項協宏自行設計,並保證其中的利益回報豐厚,足以讓林小風陷入困境。
對於馮臨度願意轉讓私鹽市場的決定,項協宏心頭閃過一絲懷疑。馮臨度從容應對,揭示販賣私鹽背後必須獲得源亥城錢家的認可,由於他與林小風之間的恩怨糾葛,目前無法通過錢家審查。然而,馮臨度自信地表示自己與錢家有著深厚的關係,可以擔保項協宏順利取得販鹽資格。項協宏聽後,心中默默權衡利弊,此時此刻,他們之間的對話氛圍愈發微妙且深不可測,恰似長江水下一股暗流正在悄然蓄積力量,等待爆發的那一刻。一場隱藏在黑暗中的交易正如長江一般,表麵看似平靜,實則波濤洶湧,隨時準備衝破束縛,奔騰向前。
夜色猶如濃墨般浸染了整個世界,項協宏內心卻陷入了深不可測的掙紮之中,而馮臨度則仿佛一尊靜默的雕像,泰然自若地等待他的決定。彼時此刻,隔壁廂房內喧囂與混亂交織成一片,數人扭打在一處,其中呂德行正遭受群雄圍攻,梁煥坤憤慨之聲震耳欲聾,厲聲喝止暴行,引得四周之人紛紛附和。駱華俊則嬉笑怒罵,煽風點火,不遺餘力地攛掇眾人對呂德行施以更殘酷的懲罰。這嘈雜的聲音如同無數隻螞蟻,透過厚重的牆壁縫隙,依稀傳至項協宏所在的主題房內。馮臨度聞聲麵露疑雲,擔憂隔牆有耳,但項協宏神色淡然,解釋此處隔音設計巧妙絕倫,請求馮臨度寬限一日,以便他能細細權衡昨晚商議之事。馮臨度領悟地點點頭,約定次日再度會晤,如若讚同便一同前往源亥城。
待馮臨度離去之後,項協宏獨自返回二樓,眼前的一幕令他驚愕萬分:呂德行被五花大綁於椅上,臉上寫滿了屈辱與無奈,而駱華俊手中握著筆杆,嘴角掛著戲謔且輕蔑的笑容,正在展示一封意圖汙蔑呂德行的書信。麵對此景,項協宏並未深究,隻是果斷命令手下將呂德行釋放。在解脫束縛後,呂德行縮在牆角處低聲提醒,私鹽買賣之事非同小可,尤其牽涉到馮臨度提及的錢家,其間錯綜複雜,涉足此事需慎之又慎。然而,駱華俊對此嗤之以鼻,其他旁觀者亦紛紛勸解項協宏不必顧慮太多。項協宏低頭陷入沉思,良久之後,他決意答應與馮臨度合作,認為此舉或許能揭開更多隱藏在水麵下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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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陽光初升,照亮大地,馮臨度如期而至,隻見項協宏眼眶下泛起一圈黑暈,顯然整夜未眠,心中思緒紛繁複雜。項協宏坦誠相告,經過一夜反複思索,他願意共同探尋新的出路。午後時分,二人率領眾多隨從踏上通往源亥城的道路,馮臨度對於項協宏此次出行的周密準備略感驚訝。項協宏解釋道,帶這麼多家奴同行,一是為了防範突發狀況,二是攜帶充足物資以應對未知的困難。一行人浩浩蕩蕩啟程,身影漸行漸遠,消失在路的儘頭。
路邊一家茶攤老板王老六目睹了項協宏隊伍威風凜凜地路過,本想上前熱情招呼,卻被項協宏的眼神示意保持沉默。王老六見狀,轉身向身邊的夥計炫耀自己與項協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還津津樂道他們在花月樓共度過的那些歡愉夜晚。就在他沉浸在回憶中時,突然想起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急忙催促夥計迅速趕往藥店購買藥物,並計劃遷徙茶攤至青樓附近,企圖借機招攬更多的客人。王老六在回溯那晚花月樓中的時光時,心頭不禁暗自揣摩,不明白為何飲過那一盞看似普通的茶水後精神煥發,那茶水中似乎蘊藏著一種難以名狀的神秘力量。
十數日的長途跋涉,項協宏帶領著隊伍終於在風塵仆仆中抵達了源亥城腳下。他仰首望去,那座巍峨聳立的城門猶如一座曆史的豐碑,其厚重的石磚、精美的雕刻以及雄渾的氣勢,皆彰顯出鹽商之地遠超陽曲縣百倍的富饒與顯赫。馮臨度在一旁補充道,這城門正是錢家耗巨資所建,連細微之處如門釘都是純金打造,此番景象對比之下,讓陽曲縣顯得格外寒酸簡陋,項協宏不由得對鹽商勢力的非凡成就發出由衷讚歎。
眾人正欲進城之際,卻被身著鐵甲、手握長矛的官兵攔下,馮臨度卻處變不驚,從容地從袖中取出一紙文書,並隨手奉上五十兩紋銀作為過路費,這才使得一行人得以順利過關。麵對如此高昂的入城費用,項協宏麵露驚訝之色,馮臨度解釋道,由於他們人數眾多,按照慣例需支付額外開銷,而官府對此類肥差向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於無力負擔這筆費用的尋常百姓而言,進出此城無疑是一種奢侈,唯有像他們這樣的富商巨賈才能坦然自如。
麵對源亥城中錢家的地位問題,項協宏滿臉疑惑,馮臨度微笑著回應:“錢家在此地的影響豈止舉足輕重四個字所能概括。”他邊說邊指向那繁華喧囂的街景,幾乎每一寸土地都浸染著錢家的影子。項協宏留意到街道上行人熙攘,卻鮮見老幼女子的身影,馮臨度無奈透露,年輕女子因畏懼錢家的威勢,大多選擇避世不出。錢家在這源亥城中的權勢之大,足以令知府也望而生畏,官商勾結,鹽幫在外橫行無忌,官府的存在幾乎形同虛設。
當項協宏聽聞此地的社會秩序幾近崩潰,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時,不禁愕然失色,追問錢家是否肆意欺壓良善、無視靖江帝的律法。馮臨度苦澀地點頭承認,提及錢家掌門錢燕鵬不僅暴虐成性,而且好色無度,任何想要涉足此處私鹽買賣的人,都必須得到他的首肯和庇護。
馮臨度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誡項協宏,在對待錢燕鵬時務必要保持敬畏之心,以免招致不必要的禍端。項協宏目睹此種民怨沸騰而又無可奈何的社會現狀,心中憤慨不已。然而馮臨度則誠實地告訴他,世間險惡,讀書人在青年時代或許懷揣經世濟民的理想,但現實卻是殘酷無情,如今隻能隨波逐流,在忍辱負重中尋求財富之路。儘管項協宏內心激憤難平,但他仍強自按捺,馮臨度遂安排他暫住於自家宅院,以便休息和適應環境,二人約定稍後再次相見詳談。
一行人跟隨馮臨度來到了一座豪華氣派的宅邸前,馮臨度告訴項協宏將暫時居住於此。言語間,馮臨度暗示這座宅邸的生活品質絕不遜色於花月樓半分。待馮臨度離去後,項協宏獨自站在原地,凝視著眼前的豪宅,心頭湧動著複雜的情緒,他在腦海中反複回味著這一路上所見所聞,思索著如何在這樣一個錯綜複雜的環境中尋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
項協宏目送馮臨度那漸行漸遠的背影消失在宅院深處,他步入其中,隻見駱華俊正在井然有序地指揮眾人整理行裝,那忙碌的身影在夕陽餘暉中搖曳,不禁讓項協宏心中湧起一陣難以名狀的惆悵與緊迫。甫一踏入源亥城,他就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座城市錯綜複雜的局勢——錢家的權勢如同海嘯般翻滾洶湧,連官府也與其同流合汙,將此地嚴密封鎖於銅牆鐵壁之中,外來者在這座城市中步步維艱,仿佛每一步都踏在荊棘叢生的險境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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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切收拾停當,項協宏召集眾人舉行了一場緊急集會,他的麵色顯得格外凝重,語重心長地告誡:“諸位同僚,我們當前所處之地情勢危急,行事需萬分謹慎,任何風吹草動都有可能引來不必要的麻煩,甚至可能讓我們陷入無法自拔的泥沼之中。”言罷,他果斷決定即刻修書向老爺稟報此地詳情,並迅速派遣信使趕回京城求援,以期得到上峰的支持和指導。
駱華俊側身靠近項協宏,向他詢問有關馮臨度所述源亥城及錢家的具體情況。項協宏麵露一絲苦澀無奈,言語間透露出對錢家盤踞全城、一手遮天之勢力的深深憂慮。眾人聞聽此言,皆默然不語,各自內心都浮現出陽曲縣混亂無序的景象,而相比之下,錢家在源亥城的地位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項協宏見士氣稍有低落,立刻振作精神鼓舞大家,他提醒道:“雖然錢家勢力龐大,但畢竟無人敢如林小風那樣囂張跋扈,眼下最緊要的是摸清錢家底細,不宜輕舉妄動,否則隻會打草驚蛇。”
時光荏苒,轉瞬兩日已逝,馮臨度如期歸來,項協宏早已在廳堂內靜候多時。二人未及寒暄問候,便直接踏上前往錢家的道路。行走途中,項協宏注意到源亥城繁華背後隱藏的秘密,街頭巷尾竟然鮮有窮困潦倒之人。對此,馮臨度解釋說,那些生活困苦的人們或在外辛勤勞作製鹽,或藏身於城市的各個陰暗角落艱難求生。聽聞此言,項協宏心頭為之一震,但他表麵上仍保持著冷靜從容的態度。
終於來到錢家門前,眼前的景象卻與項協宏想象中的豪華景象大相徑庭,門樓樸實無華,與周圍的高牆深院形成鮮明對比,這不由得讓他心生疑惑。馮臨度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微微上揚,意味深長地說:“門麵雖看似尋常,然而其內部的世界卻非比尋常。”隨後,他引領著項協宏跨入了錢家的大門。
門子一眼就認出了馮臨度,恭敬地上前迎接,並引領他們二人進入府邸深處。管家早已接到了通知,為他們安排好了覲見錢公子的一切事宜,請他們乘坐專備的轎攆前去拜見。項協宏隨著馮臨度的步伐,一步一步走進這個看似平平無奇卻又內含乾坤的錢家世界,心中暗自思忖,這場未知的會麵將會如何展開……
轎子在錢家那廣闊無垠的宅院內緩緩移動,猶如一艘行駛在靜謐湖麵的小舟,項協宏心中疑雲密布,忍不住向馮臨度發問。馮臨度泰然自若地步入轎中,項協宏也隨之踏入這狹小卻尊貴的空間。他透過半掩的竹簾窺視著外邊的世界,隻見斑駁的竹影搖曳生姿,池山亭榭錯落有致,美不勝收,仿佛每一處景致都在訴說著這座府邸主人的非凡地位和深厚底蘊。馮臨度見狀淡然一笑:“這隻是錢家的外圍庭院罷了,內宅占地足有二十畝之廣,而整個外宅更是達到了二百畝之巨,所以即便是出入自家門戶,也需以轎代步。”聽聞此言,項協宏不禁瞠目結舌,皇宮禁苑雖廣闊,也不過千畝之地,而錢家竟如此豪奢而不加掩飾,實乃前所未聞。
馮臨度進一步剖析道,錢家之所以能擁有如此龐大的勢力和壯麗的宅第,除了彰顯身份地位之外,更兼具實用性和策略布局的考量。提及海雲國動蕩不安之際,坊間傳聞錢家宅院一度擴張至驚人的上千畝,儘管未曾親眼目睹,但足以映射出錢家權勢如日中天的景象。項協宏心存疑惑,問道:“錢家如此張揚跋扈,難道就不怕朝廷察覺後查抄家產?”馮臨度則悠然回應:“此處地處偏遠,所謂‘山高皇帝遠’,又有誰能輕易洞察其中的奧秘與隱晦呢?”
兩人乘坐轎子穿行於內外宅之間,這裡並無明顯的門牆界限,而是通過建築群的繁複密集來劃分區域。抵達目的地後,馮臨度引領項協宏下轎,穿梭於廳堂庭院,最終來到了莊重肅穆的正廳前。此時,一名管家適時出現,馮臨度恭敬稟告希望拜見公子,管家上下打量了一番項協宏,告知他們需要稍作等待,因為公子正在接待重要的客人。麵對管家的傲慢態度,項協宏頗有感觸,馮臨度及時提醒他,在這個充滿權力氣息的地方,言行舉止務必要謹慎小心。(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