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紗!
“所以呢?跑了?”
和度恍若匪夷所思的喃喃一句,臉色陰沉似水,厲聲道“怎麼回事?”
阿克占說到最後,低頭道“等奴才領著大隊人馬趕去時,白登山岸口隻剩下了一隻小船另外還在湖中找到了一具屍首,加之在城外死的三人,他們隻剩四人了但就是這般,他們還是伏擊了我們逃了。”
“逃去哪裡了?”
“必是躲進山裡,梅勒正在搜。”
和度閉眼沉默著。
阿克占不敢抬頭,依舊磕在地上,道“實實是找不到人了,孫文出來壞事,奴才確是沒辦法了,才留了梅勒繼續搜,過來問貝勒爺下一步該怎麼辦”
良久。
“那個渾源縣令,他已經全招了,承認他效命的薑暄與薑家暗地裡在聯絡明廷,之後他會用手上傳來的證據去阿瑪與朝廷麵前指認薑家,現在,城中軍伍大動,就在你們去捉人的同時,薑鑲已斬了自家親信數十人,人頭就掛在西門上。”
和度突然說了句題外話。
“薑鑲甚至都以為要親自跟阿瑪解釋了,不惜自斬黨羽。比起找到證據或者用假證去栽贓他,他能主動認罪確是更好的結果。那麼,我們現在做的這些算是什麼?此事若敗,讓薑鑲得以脫罪,待打退蒙古人,我等與阿瑪班師回朝,留著一顆隨時會在大同炸開的火藥,誰知道他何時會再次動手?
時至今日,我終於找到一點證據,阿瑪已從前線抽身,不日便到,說明前線戰事已經不急,難道真讓薑家把謀反,刺殺欽差此等大事糊弄過去不成三百鑲白旗,加之城中綠營營兵無數,人早出現在眼中,你現在你告訴我,捉不到?
哈你可知道,薑鑲如今就是在搖擺不定,或是在等南邊北方的將領與他一齊起事,萬一那天這群細作又進城了,帶來具體消息,屆時,誰知道牽一發而反多少人?而這消息,就在孫文那夥人手上!”
和度語氣平靜,眼中卻滿布森然之色。
阿克占早已聽的驚駭,不停將頭叩在地上,道“主子奴才奴才”
這就是階層之間的不同,和度很敏銳的能找到田平套出有關韓文廣一夥細作的全部消息分析出要緊之事,而這些換做阿克占來,隻怕殺了半個大同城的人也不見半個人影。
阿克占匍匐了許久,和度看出他是真內心焦急,方才又道“他們既然逃了,無非就是兩種選擇,要麼逃回南邊修養,要麼繼續找機會送真正接頭之人進大同。”
“可那孫文賊子出去後又去了文瀛湖接應韓文廣等人,他他那般有能耐,許是早就看出有人出賣他們了,豈會繼續替明廷賣命?”
和度愈發惱怒的看向阿克占,反問道“你覺得孫文是什麼人?然後呢?得知被出賣了?哭哭啼啼的跑回南邊訴苦?得的到什麼?”
“這”
阿克占愈發不知所措,自從被孫文擺了一道,再回想這些事時,隻覺一切猛然複雜起來。
“所以?你們果然將人手撒去城外了?自作聰明的動手收網,又得意的以為他們會逃?”
至此,和度眼中終於迸發怒火。
“我早說過,也早叮囑透了,守株待兔,你等偏為孫文這隻狡兔一頭撞去城外,如今沒拿到人,讓我給你們收拾攤子?孫文既敢兩殺欽差,豈能以常理揣測,依他行事作風,真能在乎什麼狗屁明廷賣不賣他?!”
“是奴才是被他耍了”
和度呼出一口長氣,看向了天邊漸落的黑暗。
據他們中一名騎兵被火器殺掉,再到阿克占搜不到人來報已過了整整一日,孫文也不知所蹤許久。
“算了,怪我不該派你們這些沙場戰將去搜人,你去,找吳惟華調派兵力,排查一切城中可疑人口,一旦有疑點,全部殺掉現在開始,任何人不得進出城門,徹底將大同給我鎖死,直到阿瑪回來為止。”
“是”
“可薑鑲那邊?”
和度沉思了一會兒,眼中森然之色還是不減。
“我來擔著,你且去,無論如何都要在回京之前處理掉所有隱患”
阿克占自從軍以來少有這般挫敗之感,起身應諾,又道“是奴才拖累了主子,這這些本不該發生”
“無妨。”
和度走近替他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塵,歎息道“知道嗎?自陸兄死後,我查到薑鑲的反意,夜夜難眠,一閉眼就是整個大同乃至山西都被他串聯起火,大清朝才安定下的局勢一朝殆儘,這才是孫文等人真正要做的事啊儘心捉到孫文,讓一切結束,可好?”
“是!雖萬死,奴才也要宰了他!”
阿克占離開王府,起身上馬,恨不得立刻圍了大同找到那幾隻老鼠。
也就是這時,有屬下來報,遞過兩身滿是血跡的軍服道“統領,我們在白登山找到孫文等人的衣物了。”
“在哪?”
“半山腰,另外我們上山搜查時傷了兩個弟兄,他們傷了人後往南邊逃了,很快就能”
“夠了!”
阿克占一把將軍服丟在地上,厲聲道“停下搜查,把人手收回來,貼出畫像一個個搜,孫文必定還想進城!”
“可屬下確是看見他們逃了,死成那般,還敢進來不成”
說到此事,阿克占眼中的怒火越大。
“你等還要被他耍到什麼時候?!去告訴梅勒歸顏,給我回來!”阿克占吼道“全部守住城門口,不準放任何人進出,我親自去搜查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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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散了散了。”
白登山傍晚下,一名趕來的騎兵喝聲道“上麵有令,全部撤回城中搜查,那群細作已經進城了!”
話音才落下,一群扮作走夫販卒的綠營兵中就響起了細小的嘀咕。
“娘的,吹牛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