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兒都讓我們來,那些人怎麼可能再進去。”
“是啊,老子剛剛親自追到山去的,眼見人跑了,收他娘的兵。”
“我看,要不還是再找找?那些人受了傷不可能逃遠。”
這時,又有人在後麵喊道“喂,這被砍的他奶奶都認不出的,是那個什的?還不拖回去?”
“你娘!奶奶都認不出了,他什長還能認得了?!”
“彆管了,傷成那樣也救不回來了,扔在這。”
哄笑聲又起,未久,就見一人騎馬趕出,大喊了一聲。
“我這的,都是兄弟,豈能丟下,你他娘叫什麼叫!”
話雖這般說,這些追兵也確實累了一夜,既有人來領,也就收隊朝大同城走去。
有趣的是,他們無外乎都是漢人,此時剪頭剃了辮子,回城一路上卻還在翻找著各個草叢,似乎比急行快馬趕回去的鑲白旗還頗為賣力。
很快,臨近城門口。
那名騎兵撫了撫適才沒人認領的傷員,眼看著愈發黑暗下的天色,默然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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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大同城停歇了好幾日的雪又細細飄落下來。
和度來回渡了幾步,想著城中安排的事由,不由深深皺起了眉頭。
忽然,外邊有響聲傳來。
他朝門外看去,見又是門柱與樓親兩個,嘻嘻鬨鬨的,手上沾著血。
原本較清淨的府中自他倆進來後,又是一陣雞飛狗跳,惹得和度頭上一陣青筋暴露。
“阿渾!”兩人用滿語喊了一聲。
“乾什麼?”
兄弟倆都不太會說漢語,說起來結結巴巴的,與之巴結的吳惟華也是說的滿語,此刻像是很著急一般,與和度說起話來吼來吼去的,語速很快。
“阿渾,我們什麼時候過去搶人噢不,娶親,剛出吳奴才府裡出來,就有人說是我們殺了他的未婚夫,我們沒有啊,但就當是我們殺的也可以,我們什麼時候去?阿渾,什麼時候去?”
倆兄弟比和度小的多,不過才十七歲,卻生的滿族特有的魁梧粗壯,像兩個壯年大漢。
頭頂光禿禿一片,有些黝黑,看起來是留著辮子導致的,而後腦的金錢鼠尾辮號稱能穿過銅錢。
在滿族中,這一縷小辮子還是靈魂棲息之所,滿人視之為生命之本,在戰場陣亡的八旗士卒,若沒有條件將屍骨帶回,則一定要將發辮帶去故裡,隆重埋葬,俗稱“捎小辮”。
“阿渾,你聽到沒有,我們什麼時候去?!什麼時候去搶薑家小姐?!”
“叫什麼?”和度喝聲道“你們又不是沒有女人,要這麼多乾什麼?”
“不管,薑家小姐是城裡最漂亮的!身份最高的!我們要納她做福晉!”
“我上回跟你們說過,不是不娶,而是要等幾天。”
“又等?!不管!她未婚夫,那漢人欽差都被人殺了!我們不搶就被彆人搶了!”
“沒人跟你們搶。”
和度頗為無奈,跟他們說話實在心累,但又是自己的親弟弟,不由又開口道“說話小聲點,這不是在遼東荒原上,我聽得見,好好說話。”
說著,他又給了倆兄弟一人一巴掌,繼續道“我說過沒有,薑鑲有反意,我已找到佐證,要等一等,等阿瑪回來控製住他再說。”
“等什麼嘛阿瑪在殺蒙古人,等他殺完,我們就撤了,還怎麼搶!”兩人的聲音稍微小了些,但落在和度清淨的院子裡還是很大聲。
“聽我說,不要吼,我們到這來是來平定蒙古人的叛亂,大股兵力都在前線,我雖被阿瑪安排到城中安定事宜,但如今大同城裡還是薑鑲的舊部居多,我已派人讓阿瑪回來,很快就能遏製住他,到時候,你們再去搶他女兒,明不明白?”
“不明白!”
“薑鑲已與明廷細作接洽,很快會露出馬腳,如今那些細作就在城中,已是甕中”
話說到這,兩人終是不耐煩了。
“我們不要聽這些,我們就要去搶薑家小姐!”
和度也終於忍不住,又重重給了兩個弟弟一巴掌。
“叫你們等著就等著!誰敢給我擅自出去,我打死他!還有,我說這些話的時候認真聽著!一天到晚不是殺漢人就是搶女人,墮了鑲白旗的名聲,就給我滾回遼東打獵!”
“打啊!”兩人聽到還要再等,紛紛鬨起來,大喊道“阿渾你要是不幫我們,我們就找人去,都是貝勒,誰怕誰?!”
“你這領兵的大貝勒怕了他,我們可不怕,反正薑鑲早晚要死,就是搶了又能如何?!大不了帶人衝進去時,一刀砍了他!阿瑪回來也不會怪我們!”
“閉嘴!”
“不閉!你不答應,我們就自己去!你不讓我們去,我們就叫人去!”
良久。
和度終是受不住磨答應下來。
“什麼時候去?阿渾,什麼時候去?”
又是令人心煩意亂的吵鬨聲。
“滾出去!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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