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紗!
“不必擔心,父親有事出去了,專派我在這等你另外,上回孫文進府之事,我已知曉了。”
薑之平說了一句,又問道“他是你的手下?”
韓文廣點頭,雖不懂他為何會在這種時候問起祁京,但還是答道“是,與我一起從肇慶過來。”
“他很厲害。”薑之平沉吟了一陣,道“從我離開大同開始,殺陸建章,楊振威,再到如今殺兩個貝勒劫走我妹妹,讓城中所有人去追他做這一切,最終目的是想送你進來吧?”
“是。”
“嗯,之後呢?你怎麼離開?”
“我與他約定在城中央九龍壁接頭。”
“噢。”薑之平應了一聲,道“他劫走我妹妹,另一個目的是讓父親投鼠忌器,讓你能平安出總兵府吧?也就是說,他認為你在總兵府裡會有危險?為什麼呢?”
“我不知道。”
聞言薑之平已歎了一口氣,但還是接著問了起來。
“你在南邊任什麼官職?”
韓文廣頓了頓,道“錦衣衛南鎮撫司千戶。”
“有把握敲定此事?”
韓文廣沒有說話,將頭低了低,見自己渾身的傷口,感到一陣恍惚。
對此,他卻不像與祁京一開始說的那般,用假身份來說話他確實沒有把握。
對他來說,實在是裝不出什麼朝廷使節該有的樣子,而且,他不願意就這麼用謊言騙人,事情太大,他擔不起,他隻是一個小小的錦衣衛,沒有能耐去決定數萬人的生死
良久,他終於張了張口。
“我會帶著盟約回稟朝廷”
“噢。”
“那也就是說,你也是一個送信之人了?”
“我”
他沉默著,用一雙希翼的眼神看向薑之平,帶著愧疚。
薑之平也是從一開始就看出了不對勁,光是剛剛問他的幾句,他就已猜到了孫文之所以劫走薑卿,恐怕是因為麵前這人根本不是什麼使節讓總兵府投鼠忌器,完全是在保護他的安全。
這樣反而顯得很多餘,是害怕父親惱怒下子殺了這個假冒的使節嗎?
可殊不知,真正南邊能話事的大人物怎麼會敢來呢
他又歎了一口氣,先是讓韓文廣坐下,才在桌上打開了那個布包。
“我知道,這是你們的誠意,即使南邊沒有派出與父親商議盟約的使節,但你們還是來了兩次。”
“你不必自責,也沒有什麼可內疚的,此事本就於你們沒有太大乾係,一切都是明廷與我們商議的,你們隻是負責送信之人事到如今,已箭在弦上,不怪你們,你們已做到了極致是南邊的明廷,將吾等當成兒戲。”
韓文廣聞言,認真道“不是兒戲,張同敝大人吩咐我等來做此事南邊已有發兵之策不是兒戲”
然而,薑之平卻笑了笑,擺了擺手。
“你誤解了,你以為大同的總兵府是在等你們嗎?等你們將自認為很重要的布防圖送過來,或是一定在等著南邊的盟約,讓一切都沒有後顧之憂才會起事?”
他緩緩開口說了起來。
“你錯了,我們不是一定要南邊發兵”
“這些年我們準備的太多了,多到事情砸下來會將整個山西變成碎片,即使不用有南邊的盟約,父親也可起兵反清,但,我們還是在等你們,如同我現在在等你一樣,為的就是把事情說清楚。
那個叫孫文的人上回來時說的很明白,此事是我們先挑的頭,源頭在總兵府,所以主動權在我們手上,反與不反也是一念之間,卻不是為了明廷,也不是為了你們帶來的什麼北方布防圖,為的隻是本心。
哪怕沒有你們,或是南邊的明廷已經覆滅,沒有這些,我們依然會起事。”
說到這,薑之平看了看桌上那份布防圖,將頭低下,不讓韓文廣看到他眼中的情緒。
“當然,你們能來,我們依然願意接受這份心意,但是隻包括你們這些北上之人,至於總兵府與南邊朝廷的聯係,什麼忠言為國,什麼信誓旦旦,就當作雲煙吧。”
韓文廣臉色愧疚之色愈重,喃喃道“南邊一定會有援兵的。”
“不。”薑之平緩緩道“父親其實早知不會有援兵但終究是帶著一份對南邊的希望讓我在這裡等著使節到來,但現在,都不重要了。”
“說了這麼多,其實都是建立在你是真正的使節的份上的,而如果不是的話父親要我轉達的話其實也很短,隻有一句對此,你們已經做的很好了很好了。”
說著,薑之平的聲音突然變的銳利起來。
“此行,也已經不再是我們與南邊明廷的合作,而是與你們的接洽,所以不管結局如何,父親讓我在這等你與孫文,為的是你們的這份心意,也為了與你說明事由,孫文不是說過嗎,我們是有共同誌向的人,對待你們,我們也很敬重。”
“你記住了不是我們有心助明廷複國,父親的所做所為也不是為了當南邊黨爭的犧牲品,一切的原因,是我們想真正為天下的漢人打一次。”
韓文廣已然愣住,他本就話不多,此刻萬千言語哽咽在喉嚨中,不知從何說起。
然而,薑之平已起身,走了過來。
在他身前站了許久,某一刻,忽然伸手拍了拍韓文廣的肩膀。
“還行嗎?”
在得到肯定的答複後,他再次轉身打開了門,握著長槍。
“走吧,起事了。”
短短的一句撂下,抬頭見天邊黎明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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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下的侯府中,吳惟華的臉色已陰沉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