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是薑之平?”
“是,絕不會錯!”
“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今晚,城中棋盤街突然大亂,蔡封殺了梅勒歸顏還有兩個小貝勒,又領著人去了西城門”
那名城門署的士卒滿臉是血,還在不可置信道“蔡封瘋了!瘋了!他帶人衝開了西城門!城外就是那薑家二郎,他他帶人進來了。”
“不可能。”吳惟華喃喃道“大王就快回來了,薑之平在大王軍中,不可能擅自脫隊進城,除非”
“不好!”
他突然大喊一聲,臉上已是焦急萬分。
“快!隨我去綠營!”
與此同時,阿克占已到了西城門。
他的前方的街道上是大股的綠營騎兵。
他們都是來自大同城外,此刻夾裹著蔡封那少數的總兵府侍衛,皆帶甲嚴陣以待。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
他今晚早些時候還在奉命追查細作,然後棋盤街事變,門柱梅勒歸顏死了,不等自己回親王府稟報,就聽蔡封已衝開清遠門,放城外的騎兵入城了!
時間轉瞬,他已來不及去想大同城外什麼時候蟄伏了這麼多騎兵,匆匆帶著數百鑲白旗堵住了這裡。
“蔡封!你為何衝開城門?!”
“劉遷!萬練!”
“你等要做什麼?!無故領兵進城,罪當萬死!”
他額頭上直冒冷汗,對著前麵不停呼喊起來。
然而,回應他的隻有冷冰冰的一個字。
“推!”
親王府。
和度抬頭看向了遠道而來的薑鑲。
他張了張口,卻發現沒什麼好說的了。
對他來說,他已是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派人叫門柱樓親兩個回來,也埋頭做了次小,用前明禮儀來結親,如果不出意外,他們兩人明日就應該是兒女親家了。
當然,此事於他而言,終究還是在拖延,拖到阿瑪王回來,一切將定。
大堂上,薑鑲背負著雙手,不時仰頭看天,又不時看著和度,眼神平靜。
和度也就笑著過去,也背負雙手看了幾眼,問道“對了,薑小姐可還好?沒被我那兩個弟弟怎樣吧?”
“很好。”
“哦。”
兩人對視,再顧無言。
辰時,吳惟華已趕到了軍營中。
此時,綠營正在晨練,他帶著幾名親兵,往校場前方過去,這是八旗軍中一貫的行事風格,因此投效而來的綠營兵也在效仿。
晨練還沒有停下,吳惟華又走近了幾步,臉上帶著忐忑不安。
晨光泛起,映射在騎兵鎧甲上發亮,不久之後,他終於看見了一個人。
不是很多認識的人。
他們將騎兵排成兩列,從不同方向過來。
吳惟華下意識的舉起了手中的虎符,召集他安插在綠營中的將領親兵過來,也讓周圍沒有參加晨練的士卒注意,隨後,他朝著前方喊了起來。
“薑琳薑有光方仁”他將許多人的名字一一叫出,語氣中帶著怒意。
“虎符在我手上!在我手上!你們要做什麼?!做什麼?!”
最前方的方仁沒有回答,隻有與他不同陣營的騎兵從四麵壓過來,其餘吳惟華的親信或是其他山頭的士卒則是疑惑的看著這一幕。
“絞!”命令發了出來。
輕騎兵的絞字令,即從四麵八方圍殺。
往日裡同在一個軍營的士卒們,刀鋒相向。
晨光朝露顯現而出,不過在這大雪天頃刻變化為堅冰,絞字令來回衝殺著這片寬闊土地上的所有人,廝殺聲響起了一陣,隨後便瞬間安靜下來,隻聽到騎兵的長槍來回刺入血肉的聲音。
不過一刻鐘後,方仁騎著馬,手中提著吳惟華的人頭,踏上了校場前方的高台,下麵,他的所有親信,親兵,亦或是什麼其他山頭的士卒都已化為屍體,他與眾位薑鑲手下的將領,已整軍待發。
“爾等看到了!”
他怒吼著說出了第一句話。
他的身前正是與數千與薑家榮辱與共的騎兵,數十年間,他們一起打過蒙古人,打過李自成,打過多爾袞,也打過明軍。
“自闖軍退後,大同城已陷四年!我們也跪下了四年!蒙古之戰前,滿清倒行逆施,殺了無數人,倘若他們再次回到城裡必定殺伐不斷!看看你們腦後的辮子!我漢人衣冠將永不複也!”
“我等大同眾將今日興兵,不為反清複明,隻為漢地古之國訓,驅除胡虜,恢複中華——”方仁的聲音在漸漸變大,“而今日過後”
冰冷的校場上,那聲已恍若辰龍降下的雷霆“今日過後,大同漢人,山西漢人,反了!!”
高舉的長槍刀劍揮舞著,以迅雷之勢衝出了軍營,開始了將要做的事情。
前夕下,遙看整座大同城的天上,殺氣,已衝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