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葉子夫人!
因為有禁足令在身,魏琳不等腿消腫便匆匆辭了上官羽津。
上官羽津扶了扶帽子,低頭囑咐阿旺關鍵的注意事項,本來想問及葉子夫人,但看魏琳身邊隻有阿旺,便住了口,略顯煩難地說,大人此時回去,務必遵照我的要求,否則日後落了殘疾,不可說是我上官羽津治療過的。
魏琳知他不樂意自己決意要走,低頭說,好。
葉子,走進魏琳的房間,決定對魏琳坦白自己的心意,她不忍心讓魏琳繼續誤會自己,同時她也希望此時能更多地陪伴在魏琳身邊。
魏琳,看著葉子多日不懼辛勞的服侍自己,他吃不準葉子到底是在討好還是在真心疼惜自己。想想先前葉子的行徑,他看著準備開口的葉子,心生了不耐煩。
他不想日後活在對愛人的猜忌裡,那樣對自己、對葉子,都太不公平。愛,就是應該,坦誠無慮的對待彼此,但是他和葉子,做不到。
“葉子,去把那邊的匣子,給我。”魏琳反而先開了口。
他指了指阿信帶過來的一個匣子,裡麵的銀兩,一半給了上官羽津。
葉子,不知道魏琳因何多日沉默而此時先她開口說話,將匣子遞給單腿站立在桌邊的魏琳。
魏琳從腰間摸出鑰匙,開了鎖,取出裡麵的一個信封,遞給葉子。
但是,看到葉子疑惑地眼神,他瞬間將對方拉近自己,全力抱緊她的所有。葉子,聽到自己和魏琳的心跳,異常劇烈。她隱約預感到了分離。
魏琳整理好自己的心緒,緩緩鬆開葉子,竟發現自己視線模糊了。
他扭頭看著桌上的燈燭,說,你看看裡麵的東西。
葉子發現,裡麵是她的奴籍和賣身契。
不等她再看第二遍,魏琳一把抽了她手裡的文書,另一隻手撤去燈燭上的紗罩,將文書燒了。
“你自由了。”魏琳說完,轉身背對葉子,他不能再看她。
葉子吃驚地看著地上還在燃燒的紙片,竟然腳發了軟,摸著桌邊跪下。
“這匣子裡的銀兩都是你的,明日我回東濱城了,你我就此彆過吧。”
魏琳平靜地說完,不多久,眼中的滾燙還是默默滾落。
早上天光還是魚肚白,魏琳便叫醒身邊陪夜打瞌睡的阿信,讓他去叫醒阿旺,三個人離開了上官醫館。
之後的一年裡,魏琳都竭力不讓自己去想葉子,隻喝醉了會走進她起居安寢過的東廂房,在裡麵睡一覺。第二天起來,又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讓一切如常。
魏琳耳邊,時常回響著葉子轉身離開時,低頭說的那句話。
“將軍應該找個好女人做正妻。”
三個月前,接待左淩豐派來的媒人,魏琳除了驚詫,就是沉默。
左之瑛,即將成為他的妻子。
魏琳的沉默,不是在抗拒,而是不知道應該如何拒絕。他無力拒絕,因為葉子,是他自己已經用力抹去的女人。
當晚,他幾乎沒有睡覺,看著葉子曾經插在頭上的金釵,還放在桌上,這一年多了,房間的陳設、甚至氣味,都還留著葉子的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鬼使神差,這一日,魏琳看著軍營裡空閒,便誰也沒告訴,換了便服、獨自快馬去了小胥城。他想、或者說他希望葉子能在上官羽津這裡,留下些什麼。
之後的禁足和複職,魏琳再沒有過來上官醫館處答謝。上官羽津後來不放心他的腿,特彆派來了一個小徒,雀織,來魏府幫助服侍康複,這讓魏琳非常意外。他更多的是認為,萍水相逢的上官,擔心他落了殘疾有損他的名聲,但不管心意如何,魏琳複原了,依舊心生萬分感激。
他不知道那是葉子擔憂他而日夜落淚的結果。
上官羽津一早聽聞魏琳求見,沒有立刻反應,隻吩咐安排在客房,喝茶。直等到午飯時分自己空閒了,才拿著大蒲扇,慢悠悠走過來。
“魏大人此來,可是為了葉子夫人?”
魏琳一個吃驚,以為拿著蒲扇的上官,是諸葛再世。他低頭先抱拳言謝。
“若不是小徒在府上服侍,魏某不能大愈的。此次特彆前來拜謝。”
看魏琳仍然撐著麵子不肯放下,年近半百的上官羽津,竊笑了一下。
“葉子夫人,一直在我這裡。”
“什麼?她”
上官羽津當時看魏琳匆忙辭彆,便知道葉子必是隱藏了自己,因而開口挽留葉子,他當時還不知道葉子孤苦,並沒有什麼落腳之處,他隻是憑著醫者本能,在葉子昏迷之時把脈,知道她的孕相不好。果然,後來因為胎位不正,花費了很多辛苦,葉子慶幸上官的挽留,保了她母子的性命。
葉子顧及孩子,便聽從上官的安排,日常在醫館做些清潔、雜役。後來上官羽津發現葉子聰慧且識文字,便教她做些外傷醫女的基本事務,她也學得利落、出色。
葉子因此決定拜師求教。
這讓眾人都很意外,因為大家都以為隻是她和魏琳吵架鬨些彆扭,等孕相穩定了自然是要回東濱城的魏府。
葉子的毅然決然,讓上官羽津很為難。他隻鬆口,說先做個小徒,並交給她兩本醫書,說,能背下來,再說其他。
方才進門,上官羽津看魏琳並不心焦,便知道他還不知道,孩子已經結實地在他這裡長到了快四個月。
而魏琳意外得知葉子就在醫館,他先是安心,隨即又立刻提起心弦、擔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