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葉子夫人!
三萬大軍,因為左淩豐的陣亡,而瞬間變得唉聲歎氣,氣勢低靡起來,隻有近處親眼目睹他死亡的人,心懷憤怒地口口相傳這都督大人如何戰死。
其中就包括副將元站。
他重傷躺在營地,一定要守著左淩豐的屍身,加上聽說葉子夫人晚上被人擄走,就更不肯回大鹽城修養。
他,知道軍中,需要他。
左之瑛得知哥哥“戰死”,立刻叫來他餘下的兩個副將,顧萍和馮歌,讓他們分管大軍的兩個陣營,將原來自己負責的兩萬大軍,分出前後兩個軍陣,以備進攻和回撤兩手準備。她則自己負責宿州城外的一萬將士和看守左淩豐的“屍身”。
左淩豐服下上官羽津的假死藥粉,始終處於幾乎沒有呼吸的半死人的狀態,左之瑛這些動作,全數依照他事前留給上官羽津的密信,為之。
此時的左淩豐,還不知道,葉子被伍集好巧不巧地撞見,並帶走了。
密探回來報告了左淩豐的大軍,並未發生預期的混亂不堪,反而整肅有序地分成三股勢力,分彆是迎敵、中轉、後撤,各自由一個小將軍負責,既不前行、也不後退,仿佛是在等左淩豐活過來一般!
伍集推測,這是左淩豐事前做下的安排,他不明白左淩豐是如何不上當,隻能想到是安在旭死前放了消息給他。
眼下來不及追查安在旭的下落,他知道隻要左之瑛不除,這個軍隊將不能立刻為自己所用,而左淩豐被自己射殺,朝廷必定在得報之後立刻派人來宿州翻查自己,到時候勢必讓宋啟功之事也敗露。而駐紮城外本來要為自己所用的三萬大軍,到時候反而成了攻打自己的最強人馬。
宿州城雖然固若金湯,但變數太多,他不能預測,此時的伍集,需要和左之瑛、王京的進京快馬,賽跑。
他摸著手臂上纏繞的繃帶,叫來魏琳。
“你明日一早,出城叫你家娘子,帶著都督府的帥印,過來交接大軍管理權益,否則,就陣前以抗命不遵為由,殺了她。”
伍集的言辭,簡短而不容置疑,魏琳聽得出,他急了。
“是。”魏琳隻能先言辭答應。
他昨晚見到了魏娟和魏無恙。
兩個孩子關在陰暗的牢房裡,困著。還好有被褥和食物,暫時沒有性命之憂。隻是,女兒不肯吃飯隻一直在哭,兒子反而異常鎮定,問了他一句,我是不是要見到母親了?
當時的魏琳,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看著年幼的魏無恙卻超乎尋常的冷靜,用力審視著自己,他突然震驚這孩子小小年紀的洞察力。
“無恙寶寶最乖,瑛媽媽過幾天就來接你和姐姐出去的。”
“哦。我想見見母親大人。”
“你的母親,會保佑孩子們的平安的。”魏琳已經習慣了,在兒子麵前說這個謊。但他總是覺得,魏無恙清澈的眼眸背後,是不信任他們這群大人的謊言。
翌日,天色並不好,風中時不時送來些雨點,卻怎麼都不像是要下雨的樣子。
在這個春雨貴如油的時節裡,原本是所有人最欣慰地抬頭享受甘霖的日子,魏琳卻在城門前,等待著一個他完全無力控製的未來,就好像這日出,始終立在雲層裡。
策馬奔來的左之瑛,仍然穿著她心愛的紅色戰袍,皮甲下英姿颯颯,讓魏琳希望,如果今日一定要有人死去,那就是自己好了。
不等他開口,左之瑛緩緩靠近,低聲告訴魏琳,左淩豐隻是皮外傷、假死拖時間、引來朝廷徹查伍集。
魏琳,立刻明白,伍集昨晚為什麼著急!
“要拖多久?”魏琳假裝抽出佩劍,衝左之瑛揮過來。
“不知道。”
“娟子和無恙,在宿州城。”
“什麼?”左之瑛還來不及問魏琳的如何,立刻明白他因何會在伍集這一邊。
“此事,不能怪你,眼下隻能想辦法,把今日對付過去!”
左之瑛哭了,用力擠了眼淚,朝魏琳的刺去。魏琳知道她也沒辦法、發急了,便大吼,“你鎮定些,交出兵權,跟我進城!”
“我做不到。”左之瑛也大叫,停了手,大哭起來。
她之前一直在大鹽城的都督府,沒料到伍集會去東濱城劫了魏娟和魏無恙兩個孩子,她知道這是她的失誤,此時突然沒了主意,隻能騎在馬上,大哭。
就在夫妻二人冷在春雨紛紛裡,任由兩匹馬,爽快地踏著蹄子、享受春雨的樂趣,左老夫人突然從他們身後,跑了過來。
明顯,左老夫人的馬,一點沒有心思享受春雨的細潤。馬嘶鳴著,抬起前蹄,打斷了左之瑛的哭聲。
“你,帶我去見伍集!”左老夫人衝著魏琳、舉著馬鞭,說道。
她和魏琳彼此沒見過,以為魏琳是伍集的手下。大婚接親那年,左之瑛是從自己家走的。左老夫人因為這段婚姻的波折反複而生氣,覺得左家顏麵掃地,並沒有參加。
魏琳,吃驚地看向這個麵色微黑、花白頭發、身形修長的老婦人,帶著左之瑛同款的颯颯神彩,眼中更多了風雨歲月之後的篤定和乾練。
左之瑛也吃驚,姑母的突然出現,慌忙衝魏琳介紹,這位是左淩豐的母親,當年的英華將軍。
魏琳在馬上聽聞,立刻下馬、行拜見禮。
左老夫人他不知道,但是聽到英華將軍,便知道麵前的老婦人絕對不是一般來曆。他聽說的戰功都是傳說一般的詭異,魏琳始終不敢相信。因為他自己帶兵打仗,深知,“戰爭傳說”是半真半假、用來鼓舞士氣的。但是隻一條傳說,聽了讓他腿肚子一疼,全信了。
相傳,當年英華將軍的威名蓋過她的夫君,而深得皇上器重,並要求將她的小女兒送進宮裡、日後參加後宮遴選。
英華將軍當時朗聲大笑,說那是極好的美事,結果當晚回家,便打斷了小女兒的腿。從此,英華將軍消失匿跡,一個女將軍,回家當了母親!
在城樓上“看戲”的伍集,沒想到,左老夫人來了。
他之前探明,左老夫人年後便不在大鹽城的都督府,又帶著家丁女仆,跑出去遊山玩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