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妖嬈!
我有點緊張,但是他的語氣很正常,臉上還帶著笑,我知道他是跟我開玩笑,是我自己做賊心虛。
我邊打哈哈邊推他去洗手,他那雙眼睛,有時候跟x光射線似的,太有透視力了,我怕他再被他這樣看一會兒,我就真的不打自招了。我不是想瞞著他,而是現在不是時候。
吃飯的時候,依舊很安靜。我皺眉,這個男人也太文靜點兒了吧。
“你不是說晚上有應酬嗎?”
“嗯,沒什麼重要的事兒,無所謂。”
“哦,我……”
他的手機突然響起,他看了一眼,眼底眉梢都是不耐煩。我知道他吃飯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擾,一打擾就再也吃不下一口。
他接起來,聽了幾句,突然抬頭看著我,眼睛裡帶著疑問,我平靜的回視。
“好,我馬上就到。”左秉南掛了電話拿上外套就準備出門,“你先吃,我出去一下。”。
我知道是傅曉涵打來的,我知道她會告訴左秉南今天的事,但是我沒想到她動作這麼快,連讓我和左秉南吃完最後的晚餐的這點時間都不給。
我低頭一笑,心底攪蕩起淡淡的苦澀,然後繼續吃飯,一口一口吃下去,味同嚼蠟。
左秉南很快回來,我假裝什麼事也沒發生,笑著問他,“還吃飯嗎?”
他進了門脫了外套隨意扔在沙發上,坐下後,煩躁的扯開領帶,渾身都散發著冷冰冰的怒氣,一張臉黑得像包公,眼睛直視前方,氣勢壓人,“剛才傅曉涵給我打電話叫我出去說了些事,現在我想聽聽你怎麼說。”
我低下頭,心裡很平靜,“我沒什麼好說的,事情就像傅曉涵說的那樣。”
他點了支煙,然後把打火機“嘭”一聲扔在桌子上,冷笑一聲,“我怎麼沒發現這是一場鴻門宴呢?夏落落,是不是我最近太慣著你了,你他媽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我仰起臉,又問他,“菜涼了,你還吃嗎,我給你熱一下?”
他把煙在煙灰缸裡按滅,大步走過來,一把把桌子上的菜都掃到地上,地上一片狼藉。
“我給你的錢還不夠多嗎?到底多少錢才能滿足你!你要那麼多錢乾什麼?”
我忽然有點傷心和委屈,我是喜歡錢,我承認一開始的時候,我是為了錢,可是現在,我真的不是為了錢。
我站起來然後蹲下,低著頭收拾地上打碎的盤子和碗,一滴淚直直地掉下來,“和錢沒有關係,是我想離開這裡,離開你。”
他上前一步一腳踩在我收拾碎片的右手上,鋒利的棱角瞬間紮進我的手裡,血很快流了出來,很疼,心疼。
他在我頭頂特平靜特溫柔的說,“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再說一遍。”
我忽然想起來上次他給我包紮手的事情,抬起頭看著他,“我想離開你。”
他腳下又用了幾分力,我感覺碎片已經割在我的骨頭上了,真的很疼。
“我還是沒聽清,再說一遍。”
我看著他,眼淚落下來,他在我眼裡由模糊變清晰又變模糊,我忽然什麼都不怕了,有一種豁出去的衝動,一字一頓的說,“我再說最後一遍,左秉南,你聽清楚了,我要離開這裡,離開你,再也不回來了!”
他輕笑了一聲,然後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我的手上,我真怕我這隻手被他踩廢了。
他忽然抬起腳,蹲在我麵前,從我手裡拿出那塊滿是血的碎片,緊緊握住,他的血和我的血融合在一起,有一種觸目驚心的驚豔。
我忽然有點害怕,他接下來想乾什麼?
他一隻手卡著我的脖子,微微用力,另一隻手拿著碎片在我臉上隔著幾毫米的距離輕輕滑動,陰狠狠的對我說,“都說□□無情,戲子無義。夏落落,你真對得起這句話啊!你行啊,現在手裡有點小錢,說話底氣都足了。你想過沒有,我給你的那張卡裡的錢,傅曉涵給你的支票和卡裡的錢,你自己的錢,你都取出來了嗎,萬一賬戶凍結了,你還剩的下什麼?就算你取得出來,你就不怕被人劫了,弄個人財兩空?那時候,有人在你這張小臉上順便劃幾刀,你那點錢夠整容的嗎?”
他越說越使勁,我被他掐的喘不過起來,他鬆開手,指著我的鼻子,“你他媽給我聽著!夏落落,我是什麼人相信你也清楚,你再夜色待了那麼多年也不是白待的,我能捧著你,就能踩死你,你自己用腦子好好想想吧!”
他說完就站起來上樓了,我慢慢站起來,到衛生間衝了衝手上的血,簡單包紮一下就出來了。我走到沙發前坐下,心裡空空的。我想的實在是太簡單了,太久沒在夜場混了,我差點忘了這些有錢人都他媽不是人,整人的手段多著呢。賬戶凍結?被人劫?被人毀容?哪那麼多萬一啊,不過是有人刻意為之而已。
不過,我倒是不怕左秉南找人毀我的容,或者是找人劫我。他混賬歸混賬,但還不至於那麼壞。可是我擔心他會凍結賬戶,這事兒他絕對乾得出來,到時候,我就真的是什麼都沒有了,我去哪兒都沒什麼意義了。
我不知道傅曉涵是怎麼跟他說的,如果我自己跟他坦白,他會不會,會不會沒這麼生氣?
後來我在沙發上迷迷糊糊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屋裡沒開燈,光線很暗。我模模糊糊地看到對麵沙發上坐著一個人,腥紅的火光時亮時暗,我覺得其實我是被煙嗆醒的。
我坐起來,在黑暗中誰都不說話,左秉南一支接一支的抽煙,抽了很多。
我忽然間產生一種想法,他這麼生氣不是因為我收了傅曉涵的錢,而是因為我下定決心要離開他。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產生這個想法,但是這種感覺很強烈。
過了很久,我站起來把壁燈打開,拿了酒精和紗布走到他麵前坐下開始給他包紮手。剛才我就注意到他拿煙和點煙用的都是左手,以他的脾氣,現在又在氣頭上,肯定對手上的傷不管不問。
我給他清洗傷口的時候他沒掙紮沒反抗,沒有任何反應,也不叫疼,我忽然心裡很難過,不是為我自己,是為他。
他雖然經常有話不好好說,但是他不聲不響的樣子更可怕。我想說點兒什麼,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我包紮好了,問對他說,“你動一下,看看有沒有傷到筋骨。如果傷到了還是快去醫院看一下,彆耽誤了。”
他還是不說話。
我坐近了點,慢慢開口,“我不是想瞞你,我本來就是打算等吃完了飯就告訴你的。今天下午傅曉涵找過我,給了我一張支票和一張□□,我收了。”
我邊說邊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紅包遞到他麵前,“你上次不是說,我拿你的錢給你包紅包不好嗎,這張卡是傅曉涵給的,我想,不要白不要,你要和她結婚了,我什麼都不送多不好啊。那張支票我就自己留著了。”
他還是不說話,我繼續說,“我知道傅曉涵早晚會找上我,我本來沒打算收她的錢的,可是後來我又想,為什麼不要,這是她的錢,又不是你的,拿回來咱們分了也是好的,雖然我知道你看不上這點錢,但是與總比沒有好啊,你雖然有錢也不是大風吹來的,有這種不勞而獲的好事兒為什麼不收。”
他終於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你倒是還沒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