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個夢讓他流淚了。
不知過了多久,白瑉才從夢裡昏昏沉沉地醒過來。夜還未央,眼前的景象,又變回了破敗不堪的廢棄仙府。
可是,接下來看到的一幕,令他震驚不已。
他的眼前浮著一滴水珠,水珠中有許多一閃而過的影像,在不停變幻。
白瑉一驚,下意識地伸手摸自己的臉頰,果然有些微濕的痕跡。
難道這滴水珠,竟是自己的蛟龍之淚,這水珠裡的影像,就是這廢棄仙府的記憶?
白瑉從地上坐起,揉了揉還有些眩暈的頭,伸手將那滴水珠引到自己麵前。
竟真的是蛟龍淚,他也是第一次見自己的淚。
細看那滴淚中,好像有個廣袖寬袍的中年男子身影。他正立於亭中的星宿輪前——沒錯,就是白瑉現下所在的這庭中,隻是當年這裡亭台流水,雅趣盎然,全然不是現在這蕭條落敗的樣子。
那中年男子望之神情莊重,有股學士大家之風,白瑉向來欣賞這樣的人,便凝神繼續看下去。
那男子平伸雙掌,用聚在掌心的靈力操控星宿輪,口中念念有詞,似在依據輪中星宿變幻,推演著什麼。
忽然,他神色陡然一變,急急收掌,喃喃地道“天劫……”
接著,淚滴中的這男子消失不見了,出現的是仙帝隍及的臉。白瑉連忙伸手再加注靈力,讓淚滴中的片段繼續下去。
隻是這片段甚是支離破碎,雖然看得出來是在此地發生的事情,但也隻能斷斷續續聽到隍及口中的幾個字“夢海天劫……應劫……祝九陰……”
白瑉大驚,他沒想到居然會在這滴淚的記憶裡聽到“夢海天劫”這幾個字。一直以來幻川便有不入流的說書人,拿所謂的“夢海天劫”吸引看客。這說法本是耍樂的把戲,無人當真,居然今日在這破敗仙府上以蛟龍淚再現,白瑉隻覺得若再細想,必是令人脊背發涼之事。
若說從仙帝口中聽到“夢海天劫”就夠令人吃驚了,那麼接下來看到的,則讓白瑉震驚到幾欲崩潰。
他看到一個自己從未見過的人,是一個和仙帝隍及容貌極為相似,身著玄甲,頭戴黑羽冠的高大男子。如果不是著裝不同,白瑉一定會以為,這就是仙帝隍及。
這高大男子神情甚是冷漠,手中持著一把劍。
“七星凰目……!”白瑉不由得輕聲驚呼。
劍身七星環繞,劍柄嵌著玉色的凰目珠,正是附禺劍。
那麼,這持劍的男子,便是附禺劍的主人……
魔尊,祝九陰。
還未來得及思索,下一幕,祝九陰將附禺劍,刺入了那個推演天劫的男子的心口。
劍鋒騰出的黑氣,將他圍繞起來,這男子看起來隻能勉力支撐,被附禺劍傷及心口精元,眼看著就要灰飛煙滅了。
突然,他拚死發力,雙手攀住劍鋒,仰天長喝一聲,附禺劍頓時迸發出電光般的星火,似是被注入了什麼,忽然紅光一現,不過隻是轉瞬即逝,連持劍的祝九陰也沒有發現。
白瑉從淚滴中旁觀,才注意到附禺劍的變化。
祝九陰將劍拔出,那男子已是奄奄一息,周身泛起幽光,這是行將羽化的跡象。
這時好像有女人的聲音響起,祝九陰連忙收起附禺劍,匆匆離開了。
那男子的身體已經羽化了一半,變得透明,隻見他掙紮著抓住了什麼東西,霎時間,又是紅光一閃……
白瑉正要護住淚滴,看那紅光中的是什麼東西,突然東方亮起一點光來,那淚滴便瞬間化成霧氣,消散了。
原來蛟龍之淚隻有在夜晚才可複原記憶,待得黎明便會消散。
白瑉站起身來,怔怔地走出門去,回頭望著這破敗仙府門前的牌匾。
“大司命……”他喃喃地道,“原來你並非自願殞身,而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