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南柯的臉龐,仍舊是破碎的,一顆眼珠早已掉落。
所以,她笑起來眼眶、口中會流落出許多血漬碎肉,正歪頭看著楚梟。
“是你?”
楚梟眉頭輕皺,心底雖稱不上詫異,但多少有些意外。
從一開始,他就感覺到了南柯身上,有一股詭異的熟悉氣息。
偏偏,無論他如何回憶,都不曾察覺到這股氣息的由來。
如今看著她這一張猙獰可怖的臉龐,楚梟竟有種極不真實的感覺。
就好像,這座大殿裡的一切,都是假的。
可這種虛假,又不像幻境那般顯而易見,就連楚梟的太玄神瞳,都沒有看出一絲端倪。
“南柯…一夢?”
突然間,楚梟似是想到了什麼,眼眸驟然一凝。
夢境!!
此時他忽然明白了,為何他的第二聖法,竟無法囚困厲無極。
再強大的神通道法,又怎麼可能囚困夢境?
在這裡,一切事物都會隨著夢境製造者的神識而變幻。
“嗬嗬,楚梟,你真的太強了,你是我見過最強大的人族天驕,所以我想給你一個機會。”
南柯掩嘴輕笑,眼眸中逐漸攀爬出一道道詭異的血紋,“隻要你幫我將那一尊仙書毀掉,我就將這尊仙泣戰鎧送給你,如何?”
“哦?”
聞言,楚梟眼眉輕挑,愈發感到困惑。
以南柯的實力,隻要她能按部就班地修行,遲早都會踏上天地巔峰,成為人間至強。
她為何會忌憚這本仙書,又費勁手段,妄圖將它打碎?
不過,此時楚梟倒是想通了一件事,她處心積慮地算計一眾天驕,引誘他們進入造化傳承,最終的目的,都是毀掉那本仙書。
她並非是沒有能力打開祭台封印,而是…她根本無法觸碰仙書中的聖意。
原本,南柯是想借助蕭遙,利用整座仙跡的血魂之力,將仙書徹底鎮壓毀滅。
可惜,她的第一個計劃,被楚梟破壞了。
所以她又打開了第二道傳承之地,引誘眾人降臨血山,就是為了斬殺楚梟,毀掉被後者融入魂海的仙書。
大概南柯做夢也沒想到,三大王候聯手,竟被楚梟一人鎮殺。
就算在這夢境之中,楚梟也近乎無敵,強勢碾壓了穿著仙泣戰鎧的厲無極,同時還發現了大殿中的端倪。
不得已,她才現身,打算與楚梟做一個交易。
隻是!
南柯既然能離開太玄仙跡,出現在仙山之上,大可一走了之,為何還要執迷於毀掉仙書。
除非…她並非是真正離開了仙跡,而是利用夢境,出現在了某些人的夢裡,方才得以顯化本體。
“難道…”
楚梟眸光微凜,眼眸陡然圓瞪。
太玄仙主。
之前楚梟就曾有所懷疑,這位仙主為何會突然打開仙跡,供九州天驕前來曆練。
而作為仙宗中,唯一一個能自由出入仙跡之人,這位仙主恐怕早已落入了南柯的夢境之中。
所以,她是跟隨著太玄仙主的夢境,方才走出了仙跡,卻根本無法擺脫夢境囚困。
如此說來,或許有些矛盾。
一個造夢之人,怎麼會被囚禁在自己的夢境之中。
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場夢境並非是她的意誌衍化,而是…白幼薇的。
可,若是如此,白幼薇又為何要製造這一場夢境,將一眾凶魔囚困在此?
頓時間,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再度將楚梟籠罩。
白幼薇,無儘夢境,人皇,萬古棋局,蒼生觀,大凶神山。
這種種迷局,像是一道道枷鎖,將楚梟囚困。
更彆說,這其中所穿插的紅衣女魔、玉冰清身上的封印符紋,極北的雲虛太清鏡、放逐之地以及那一張模糊絕美,眉心點綴紅砂女子。
整個人間,像是一團迷霧。
這種種看似不相關的謎題,卻又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一瞬間,就連楚梟都陷入了迷茫,想要窺探卻根本不知該從何處下手。
“楚梟,我真的太孤獨了,其實我並不想害死他們,我隻是想離開此地,這種被困在夢境的感覺,你也體會到了,幫幫我…好麼?”
南柯紅唇輕啟,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此時的她,怎麼看都不像是一位作亂天地的邪魔,偏偏…楚梟卻根本不敢掉以輕心。
一個祭煉了整個仙跡生靈的人,又怎麼可能值得信任?
“你既能掌控夢境,難道就沒有打碎夢境的辦法麼?”
楚梟皺了皺眉頭,臉上露出一抹困惑之色。
“我…不能,我之所以能掌控夢境,是因為這道夢境本就是以我為根基構建,我想打破它,首先要毀掉仙書,才可能有那麼一絲機會。”
南柯輕歎了口氣,眼神中儘是怨意。
“以你為根基構建?這麼說,你就是太玄先祖留在此地的第二件至寶?我很好奇你的本體究竟是什麼。”
“嗬嗬,這個當然不能讓你知道啦,但如果你能幫我毀掉仙書,我或許可以給你看看的。”
“你就不怕我將你鎮壓,毀掉你的本體,走出夢境麼?”
楚梟眼底寒意升騰,死死地盯著南柯的眼眸。
他雖被困夢境,卻與南柯不同,並非沒有辦法走出去。
“嗬嗬,我可以告訴你,就算你殺了我,也走不出這道夢境,所以…你最好還是按照我說的做,這樣對我們都好。”
南柯陰森一笑,絲毫沒有在意楚梟的威脅。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的本體並不在眼前這道夢境之中。”
楚梟點了點頭,心底已經有所猜測。
在親眼看到楚梟的強大戰力後,南柯不可能鋌而走險,將本體帶入夢境。
最妥善的辦法,是將本體藏於夢境之外,這樣無論楚梟如何掙紮,都不可能打碎夢境,隻能由她擺布。
“算你聰明。”
南柯莞爾一笑,漸漸有些不耐煩,“怎麼樣,楚梟,你想清楚了嗎?我的耐心很有限。”
“哦,我拒絕。”